不得不说,派出所的人脉比客运公司广多了。不到一刻钟,一辆电动小三轮就开到了门口。在曹英的坚持下,派出所派了位女警,协同长途车售票员一起去。如许则去了受伤的老医生家里赔偿、致歉,少不了又听了一堆骂。
等她筋疲力尽地赶到医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曹英在病房里睡得正香,她饥肠辘辘得坐在过道里,心头涌起的,只有无边的悲凉和茫然。
妈说得对,这就是个烂摊子。可再难,她也没法撒手。她享受了林丛八年的悉心照顾,现在就算是补偿吧。
“咦?你是……四嫂?”有人惊疑得喊了声。
江如许抬起头——那是个漂亮的年轻男人,眼神晶亮,带着点痞气:“我是金二啊。好久不见,您一定不认识我了。那时,四哥的婚宴,我也来了。”
金二?江如许努力想了会儿,却还是没有半点头绪。白屹东的狐朋狗友遍天下,且个个以家族排行来称呼:什么钟三、陆七、叶五……他们叫着挺顺口,但让她这圈外人着实糊涂。
但又不能明说,只好含糊得应了声:“哦,是你。”
没想到,金二倒像被瞬间打了狗血,激动万分:“啊,四嫂,您真记得我啊。难得,难得。哥平时把您当宝一样藏着,我还以为只有你们办满月酒的时候,才能再见一面呢。其实,兄弟们都很理解,您尽管和四哥出来,没事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如许皱眉:真不知道白屹东又在背后说了什么。
金二却自顾自得看了眼病房:“四嫂,您在这儿干嘛,看病人?要不要给您换个特护病房?这儿的院长,我熟,就是一句话的事。”
“江如许。”女警突然推开门,走出来,看到金二愣了片刻,又转回头:“我已经安全把人送到了。她现在还是很排斥你,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她谈吧。你总不能瞒她一辈子。”
“哎,丫头,说话客气点。这可是我白四嫂。”金二挑眉,加重了语气:“白家,你不会不知道吧。”
女警轻蔑得暼了他一眼,然后就当他不存在似的,只转身向如许点了点头:“行了,那我就走了。公交公司说,明天再派人过来。那边口子上就是小卖部,你先去吃点。老太太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嘿,你!!”金二怒目而视,看女警面不改色、极度淡定得走了,气得牙痒:“四嫂,你是从哪儿招来的小警花啊,这么不开眼?要不要我教训一下?”
江如许早对这帮太子爷良好的自我感觉见怪不怪,随便敷衍了两句,起身走了。背后的金二好奇得推开门,向里瞧了一眼。窗帘紧闭,整个房间阴沉沉的。
他心中一凛,突然起了个念头:四嫂该不是偷偷出来的吧?记得上回她出事,四哥发了一通脾气,差点把辖区的派出所掀了。现在出来,怎么周围没一个保镖?还有,那警察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不对。
“呵呵,看你说的。”酒店套房里,白屹东懒洋洋得把脚支在沙发凳上,嗤笑:“你嫂子能背着我做什么事儿?那就是她一乡下亲戚,年纪大了,没人照应。她心善,非接到z城来。保镖?能让你瞧出来的,还算保镖?你给我把那点乱七八糟的心思塞回肚里去,没事也被你整出事来。对,就这么着,挂了。”
电话一落,他脸上挤出来的笑立刻没了。心头的火苗滋滋得冒上来,狠狠得一脚把沙发凳踹出去:“好你个江如许,你真当我拿你没法子了!还敢把人给我带回来!等着,有你哭的!”
他恨恨得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他拨通了酒店内线:“小章,给我订张明天回z城的票。嗯,不是头等也没关系,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