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把自己的心关进盒子里锁起来。
他决定不要再去想了。
那本日记被他锁进桌子里的最后一个抽屉,锁上之前,他写了最后一句话。
「不要回头。」
梁佑安最终没有完成任务,但胡杨也没有真的让他退社。只是胡杨依旧不甘心,在某一天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他们宿舍,把《星期五》的剧本扔在谢雨浓桌上,很蛮横地问他:“最后问你一次,演不演?”
谢雨浓转过头,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回答他:“对不起,学长。”
胡杨绷紧了下巴,一副有火发不出的样子,他抽走剧本,一声不吭扭头离开了宿舍。梁佑安要追出去看看,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走廊里一声响亮的“操”字。
宿舍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谢雨浓,而谢雨浓却依然只是摊着一本书,安静地做笔记。
从此,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上海的秋天像一份露水情缘,只有一个夜晚般短暂,昨天还是短袖t恤,今天就是棉衣秋裤。宿舍里三个江浙沪土著习以为常,只是苦了陈铭,冷不防得了换季感冒。来势凶猛,大约是什么病毒感冒,谢雨浓和叶颂每天轮流给他带饭,梁佑安要排戏,没空着宿舍,所以自掏腰包给全宿舍买了板蓝根,每人每天供应一杯,允许续杯。
这件事后来被叶青晓得了,把她逗得笑得花枝乱颤。谢雨浓自此知道原来板蓝根并不能预防感冒,最多起个心理作用,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的起效,三个人总归没感冒。
期末最后一门课考完的那一天,梁佑安给了一人一张门票,请他最最亲爱的舍友到相辉堂看戏。谢雨浓看了票子上剧目的名字,不是《星期五》,而是《红楼梦》,主演梁佑安。
叶颂恍然大悟似的说:“怪不得他身边最近总是一堆女孩子,原来是十二金钗啊?”
陈铭缩在他的床上,看着那张票子有点为难:“我要去吗?我怕传染人家。”
“侬老早好了好伐,”叶颂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上海话,察觉他听不懂,于是走到陈铭床边又换了普通话,“你下半学期病假太多了,形策那个老师挂不挂你还是回事……你也是,一个感冒,哪里有那么严重……真那么严重,你那个女朋友呢?怎么不来看看你?”
他的话一说完,陈铭的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得出口话,哇啦一声竟然哭了出来。叶颂吓了一跳,谢雨浓也站起来看他,而陈铭依然沉浸地痛哭流涕,他们两人相看一眼,有点尴尬。
原来陈铭不只是感冒伤风,而是伤心。
最后的最后,陈铭还是去看了梁佑安的第一场大戏。只不过他看到贾宝玉新婚夜,黛玉在病榻上悄然离世的桥段时,又忍不住大哭一场,引起了一小片骚动。还好舞台远,听不太清,演员们倒没被影响。
结束时,全宿舍上去给梁佑安鲜花,陈铭扑倒在他怀里哭,一米九的林黛玉,着实是第一次见。梁佑安莫名地看着另外两个人,兴奋地问:“我演得就这么好啊?这么感动的啊?”
叶颂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咳了一声:“是林妹妹演得好。”
“元春演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