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书本并没有消失,欢想国的每个城市都有图书博物馆,专门保存各个年代的纸质书籍,如今也仍有新书出版。有人喜欢自古以来的传统,感觉捧着纸质印刷物阅读显得很有品味,用来做家庭装饰也很有格调。
云陌拿出的这本书很厚,像一部大开本辞典,伸手递给了华真行,只见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春容丹。
华真行纳闷道:“这是什么?”
云陌:“它就是春容丹的丹方,无数人想得到的东西。”
华真行:“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内容,这样一本书就全记录下来了?”
云陌点了点头道:“如今的丹方当然远远不止一本书的内容。朱猛偷取的那份资料里,仅仅全息视频内容就有上万小时,其他的记录就更不用说了。
但这部丹方不一样,它就是最早的版本,其中没有任何现代生产工艺的介绍,更没有发明生产它需要的整个工业体系。
任何一名养元术大师,哪怕只是一名水平足够高的中级养元术导师,只要掌握了炼制春容丹所需的各种特殊能力,又肯花时间去寻找全种种药材、制作最基本的工具,用最古老的手工方式也能将它炼制出来。”
所谓丹方,可不是一份简单的药方,不像有些人认为的写在一张纸上就行了。朱猛窃取的那份资料,包含了生产春容丹的整个体系……然而最原始、最精简的丹方,则是捧在手里的一本纸质书。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象征了整个社会文明发挥的作用。科技的进步,能把只有极少数人的享受变成大众化的日用品,也能将神话变成现实,甚至让人习以为常。
华真行手捧书本小声道:“以我的身份,应该没资格看这本书吧?你把它放到我手里,是不是也算违纪了?”
云陌笑道:“以我的身份,在有必要的情况下,有资格授权你查阅这份资料……你就看看吧。”
华真行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随即惊讶道:“这是手写的?”
云陌:“这是欢想国的创建者风自宾先生用小楷狼毫亲笔书写,纸张也是特制的。这本书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你慢慢看吧,我先不打扰了!”
这样一本书,恐怕算得上欢想国的国宝级文物了,云陌怎么会随身带着,而且还特意交给华真行并让他慢慢看?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事情,恐怕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
华真行的感觉就像做梦一般,他也确实在做梦,有些发懵道:“为什么?”
云陌已经起身走到门口道:“是你让我这么做的。”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迈步离开并随手关上了门……
当华真行的意识渐渐从混沌中回归清明,已然明白刚才只是一个梦。方才在梦中,云陌走后他一直在看那本书,好像就是在合上最后一页时……梦便醒了。此刻无论他怎样回忆,也想不起书中写了什么,只记得封面上有“春容丹”三个字。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应该在记忆中,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华真行想了半天,梦中的那些人物,比如朱猛、云陌,他怎么也记不清他们的相貌,只有一个人的形象仍活灵活现……那不就是他天天都能见面的熟人嘛!
梦境真是荒诞而离奇,他梦见了开杂货铺的杨老头,只是在梦中其人又换了个身份在五百年后开小卖部。杨老头大名杨特红,华真行就是被他养大的。
、梦与现实
很多小孩都曾问过大人——我从哪里来?“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总是大人们的答案之一。而对于华真行来说,这就是标准答案。
与梦境截然不同,现实中的黑荒大陆上向来各种冲突不断,而在几里国内,十五年前的那次部族冲突是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场暴乱,导致数十万人丧生,从更南方的城市蔓延到非索港,一度尸横遍野。
当时在硝烟弥漫、流弹乱飞的街头,杨特红听见路边一个垃圾桶里传出哭声,他从里面的救出了一个婴儿,这个孩子就是华真行。
杨特红很特别,让人不好评价。他做生意非常精明甚至斤斤计较,喜欢把什么帐都算的明明白白,不该给的好处绝不愿意给,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也不愿意做。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从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情,不占不该占的便宜。哪怕是天大好处,只要不是自己该拿的,杨老头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举个例子,假如谁家里没人又放了许多现金,可以悄悄拿走不被发现,那么这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拿的。假如非索港还有一个人不会那样做,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杨老头。
杨老头不够大方,仗义疏财的事情几乎从不沾边,但说他为人悭吝小器也谈不上,他的性格很随和,对很多事情并不计较。
说起来也挺矛盾的,一个做生意喜欢斤斤计较的人,给华真行的印象居然是“不计较”,感觉总是怪怪的,但在杨老头身上却得到了完美的统一。
杂货店里经常有食品过期,其实很多食品包装上的保质期都留有裕量,刚过期的也不是不能吃,这里的人更不会在意,但杨老头却从不拿出来施舍给乞讨者。
非索港有很多乞丐,他们并不是职业乞丐,但都习惯了伸手要钱要东西。每当有衣着还算干净整洁的外国人或外乡人出现在街头,不管他们是干什么的,总会一群孩子围过去要钱,有的成年人也会去要,他们往往一不小心身上的东西就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