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后有一暗道,可通外界, 一块隐秘的石板被我轻轻移开,露出了条向下的狭窄通道。
我留了一道圣旨,便像往昔逃课那样,轻装上阵,从那尘封已久的秘径中潇潇洒洒地走了。
火折子的光芒在阴暗的地道中跳跃,我沿着潮湿的石壁缓缓前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显得格外空旷。
这条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顾行秋亦不得知,本是父皇当初深谋远虑,为了防止变故而开掘的要道。如今却成了我离开这皇城的唯一秘境。
也不是非得做这般行径,只是若堂而皇之,先不说顾行秋留下的人一定会拦我下来,便是那一帮老臣的唾沫星子,也会把我淹死在觐阶上。
倒不如先斩后奏,总归大胤又不是后继无人。
“陛下......真的不等阮姑娘了?”宫三在前面开道,忍不住问。
我奇怪看他:“为何要等?”
“您不是说......”宫三一脸纠结,“可您不是说三日后才走......”
“朕骗她的,若不这么说,便走不了了。再说,我若真带她走了,霍闻恐怕得弑君。”
天下不靠谱的这么一个便也够了,无事一身轻,若是捎上一个阮阳君......罢了,不敢想,无论如何,朕不想。
“陛下不怕王爷......”他迟疑道。
“如今天下太平,顾行秋有法子瞒住满朝文武朕手脚的事数月之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是。”
数月来天子卧病,帝君摄政。许是因着之前放权太过,使得文武百官竟习以为常,倒是李玉山上奏弹劾,还不是抨击顾行秋,而是上书说我懈怠朝政,着实不该。
我有口难言,憋了这几个月的气,如今也总归能给顾行秋撂下一个烂摊子。
“可有备好车马?”
“陛下放心,都准备妥当了。只是陛下此行太过涉险,属下还是担心......”
“太平盛世,又有何险?”我开口,“良辰好景有几何?及时行乐才好。”
此行我便只带了宫二宫三,想必顾行秋回来知道自己受了骗,定会暴怒不已。
仔细想来,我却又如当日强迫他一般,有几分落荒而逃了,只是此行我也心如乱麻。
昔日他以为我坏到骨子里,弑父杀兄,却又为着遗诏得以察明真相,却又晚了,因我这儿先出了事端。
我自己造下的孽,倒也自愿承其苦果,若是当年我不那么固执,去求什么置身事外不问权贵,便也不至于最后连身边人都护不好。
天家尊权,果然易让人丧了心智。
只是几次三番,顾行秋都无一例外的、每一次都板上钉钉一般,毫不迟疑地站在了皇兄那边。
我都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来。不过他也对我说过不少好听话,只是此时想来,几分真假倒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