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丁彩会做什么,甚至笃定丁彩会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丁彩那么沉不住气, 也没料到她的冒失。
细想这么个人,平时任劳任怨, 没多大出息也没什么脾气,就是最普通的小镇姑娘, 人群里一抓一大把,卢静珠偶尔觉得这个人奇怪, 但整体没什么特色, 再联想一下丁彩这几天在工作上出的错, 卢静珠的惊讶也就很快过去了。
她迎着周鸣初一双利眼:“你要找我助理, 我把号码给你, 你自己打。”
“不敢打?”周鸣初一眼看透她那点心理活动:“你做了什么?你那个助理,你让她做什么了?”
卢静珠看他不太对劲, 含糊了一句:“莫名其妙, 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周鸣初的耐心好像一下耗尽了,视线锚定过去:“说实话!”
他突然加重语气, 吓得卢静珠往后退了半步, 见不对劲, 谷志德走过来护住女友:“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
卢静珠也恼, 瞪着周鸣初:“你凶什么?我就是让她帮我送了个锦旗,她去你们公司,去找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鸣初低头问:“送什么锦旗?”
见他这样,卢静珠忽然笑弯了一双眼:“你不记得啊?就是上次帮我那个医生啊,他跟我那个助理谈过,还是初恋女朋友。”
周鸣初眉头一皱,卢静珠仍然笑:“怎么了,他们两个又勾上了?真有意思。”
周鸣初盯着她,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会明白过来,缓缓问:“有什么意思,破坏别人感情很有意思,还是伤害另一个人很有意思?”卢静珠顿了一下,觉得他话里有话:“我伤害谁了?你又是跑来替谁出头?吃错药了吧,你搞不搞笑?”
察觉到她的情绪,谷志德伸手在她肩上握了握:“别激动。”
周鸣初说:“你做这些事,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你有病吧?”卢静珠也不耐烦了,她不过是让丁彩帮忙送了一面锦旗,再给丁彩放了一天病假而已。
整件事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得多也快得多,要么是她低估了丁彩,要么是她高估了那个医生,又或许她低估的是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但这些不重要,差劲的是始终是男人,这一点她早就知道,这会被周鸣初质问也更觉得搞笑,在谷志德怀里挣道:“你生什么气,你不是喜欢人家吗?喜欢就去争啊,自己不动,我帮你你还不领情了,发什么神经?”简直不可理喻!
“你帮我,我需要你帮我?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一点毛病这辈子都改不了。”
是人就有痛穴,就有最听不得的那句话,卢静珠忽然恨得牙痒,脸上也飞起一阵怒意,正想好好骂他几句,周鸣初目光紧紧锁定她:“以后不要再插手我任何事,听到没有?”
卢静珠不答,周鸣初往前走一步,谷志德适时用手挡了他一下:“高佬周,好好说话会不会,你今天犯什么毛病?”
周鸣初盯了卢静珠一会,直起身说:“缺钱是吧,去问一下你妈妈何琳,问她前几年从家里拿了多少钱给你那个残废的舅舅。”
卢静珠已经气得说不出话,谷志德直接把她往身后一护,压着声音问周鸣初:“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发这个疯?”他鼓了鼓手臂,已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周鸣初视线从他身上划过,仍旧看着卢静珠:“做人没有底线,人生的后果不会太好。”扔下这句话,他转头离开。
下去时宋川打来电话:“大佬你车钥匙呢?”
“车我临时要用。”
“啊,那那个车友会我怎么去啊?我报了名交了钱的。”
“你去找许明灿借,他有这台车。”灭了电话,周鸣初拿出一包烟,里面剩的最后一根卡在盒角抖不出来,他直接把烟盒攥成一团,咚地扔进垃圾桶。
上车后,周鸣初摸出手机想给文禾打电话,一而再而三都是占线,好不容易打通了,她却也没接。
文禾正在等梁昆廷。
他今天转班,这会正在他爸妈新买的房子里对接装修的事。
一个也不算便宜的小区,公区很大,里面有足够多散步和聊天的地方,文禾在一楼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等了会,梁昆廷下来了。
他跟邻居一起下来的,邻居小孩疯跑时被他一手拎住,跟一辆电动车擦过。
邻居连忙把孩子抓过来骂了几句,骂再谢谢梁昆廷,再看眼文禾:“女朋友啊?又高又靓喔,你捡到了。”
梁昆廷回应两句,笑着走向文禾:“怎么来这里了,刚好在附近跑?”
文禾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捧住,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梁昆廷见她眼睛有点红,弯下腰正想细看,她撇开脑袋问:“你跟你前女友还有联系吗?”
梁昆廷愣了下,足足有几秒才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文禾抬眼观察着他的神色:“我记得我问过你,你说跟她很早就没联系,后来也就是医院见了那一面,医院见完也没恢复联系,是吗?”
她声音压得很轻,却在梁昆廷心里擂鼓一样起伏,他好半晌没说话,直到文禾要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他心里晃了一下,连忙扣紧说:“前段时间,她替她上司给我送了一面锦旗……”
文禾异常平静:“还有吗?”
她的平静像一道锁链,镇着梁昆廷也牵着梁昆廷,他在突如其来的问题里打转,也感觉她两只手冰凉的,不由握了握:“你怎么了?”文禾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所以她送你锦旗的那天,你就跟她睡了?”
梁昆廷震惊于她的问题,他张了张嘴,突然无从说起。
文禾望着梁昆廷:“你知道我是鼓起多大勇气跟你在一起的吗?”
梁昆廷当然知道。
“我今天见到丁彩了。”文禾说:“你那位前女友。”
这两句,足够梁昆廷从震惊转为诧异。
文禾继续说:“她告诉我,她跟你过了夜。”因为流过眼泪,鼻音还是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