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桂倒是十分利索,极快便赶了回来,手中不仅拿了账目和一个匣子,身旁还跟了个人。
“奴才长顺叩见王妃,王妃金安。”那人同长桂一同跪下,挂着笑道,“奴才是府里头料理账房的,长桂正是奴才的犬子。本该一早便来向王妃请安的,刚刚却被李侧妃喊去查账目,还望王妃莫要怪罪奴才。”
夕鸢挑起眼睛瞧了长顺一眼,伸出手含笑道:“起吧,你打理着账房,事情自然多些,没什么可怪罪的。”她顿了顿又问道,“怎么不见总管?”
长顺低眉顺眼的笑道:“总管去外头的铺子上了,听闻近日外头有些事,王爷便命总管前去瞧瞧,一时只怕还回不来。”
她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又命染香从长桂手中接过账本和钥匙匣子,翻了几页后道:“往后这府里头的大小事情,你只管前来回我便是,一应的开支和收租,也都报上来告诉我就是。”
“这……”长顺颇有犹豫,踟蹰开口,“这些事儿,本当是这样的,只不过刚才李侧妃说,王妃初初入府,恐怕对府里的事务还不很熟悉,还是让她……”
“今儿个不熟,明儿个不熟,难不成一个月两个月,还会不熟么?”夕鸢向他投去目光,将账本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放,端声道,“太妃身子不好,如今我既然嫁入王府,理应替她分忧。至于李侧妃,她的话自然也不是没有道理,我遇着了不懂的地方,自会向她讨教。”
自然了,这个不会的地方,夕鸢想来也不会让它存在太多。
笑话啊,经济学的硕士,难道还看不懂账么?这才是她老本行呢。
长桂和长顺父子对视一眼,互相换了个眼色,长桂忙赔笑道:“是了是了,王妃说的自然不错,只是刚才奴才去取账目的时候,侧妃说了还有些没弄完的地方,请王妃看完之后暂且先送回去呢。要不……奴才先替侧妃将账目送去,等侧妃料理完今日的,再作商榷?”
“何必这样麻烦,送来拿去的,若是有没做完的,着人到我这儿来做完了就是,我也正好跟着学学了。”夕鸢笑意盈盈,眸中却不见半分欢愉之色,托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后悠悠道,“难不成,你们是不放心我来料理这些?”
长顺忙道:“奴才岂敢,王妃既这样说了,那咱们往后只来回了王妃就是。”
夕鸢一笑,起身扶了长顺和长桂道,“知道你们父子都是忠心的,往后我还少不得有倚仗你们的地方呢。”
两人忙道不敢,夕鸢又命染香特赏了长顺,才打发了他们下去。等下人散去之后,夕鸢舒出口气,同染香道:“去将那账目给我拿来。”
染香取来账目,又有些不解道:“小姐从前在府里,对管家这样的事一贯不很上心,如今怎么倒不嫌繁琐,要亲力亲为了呢?”
夕鸢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傻丫头,我在这府里头,你方才也瞧清楚了,下头那些个人,只怕除了云谨之外,没有一个是诚心服气我的。”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口气有些唏嘘,“在这府里头,如今我能抓住的便是这些,自然要紧紧抓着不能放手。”
“小姐……”染香有些担忧,轻声道,“奴婢总怕,小姐过的不快活。”
夕鸢摇头轻笑,眸光潋滟,“我若在王府也一声不吭,任人欺凌,岂不就是走了娘的旧路?堂堂正妻,明媒正娶,哪里容许那些人随意作践。如今这样,虽谈不上快活,却也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染香仍旧一副半知半解的模样,夕鸢也不好同她说的太多,只是想到方才的另一人,便吩咐道,“你去唤云谨来,我有些话要同她嘱咐。”
云谨进了内堂之后,夕鸢不复方才对长桂长顺父子那般疏离态度,而是亲自起身,携了她的手道:“论起来,你从前既是太后身边服侍的人,我还应当称呼一声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