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见苏望亭肯为钱家去讨要个说法,顿时破涕为笑。
可钱遇宁却迟疑的说道:“苏公子有这份心,我们已知足。可单凭你一人就去何家,只怕是……”
苏望亭淡淡道:“不是为你,我是为多多而去。多多本就该是锦衣玉食的望族小姐,千辛万苦才得以回来,凭什么要接着吃苦?她自幼便失了双亲,独自于异乡过了这么些年,莫非苦还未吃够么?”
钱遇宁苦着张脸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何家今时不同往日,听闻家中请了大批的高手看家护院,你孤身前去,只怕会吃亏。”
钱多多闻言面色黯淡了下去,细声道:“苏大哥,你为多多做的已足够的多了,多多已是感激不尽,再麻烦你…就过意不去了。”
“少废话!好生陪陪你大伯!”
话毕苏望亭轻喝一声“驾”,疾驰而去。
钱遇宁茫然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喃喃道:“竟真敢单枪匹马去何家?此人……究竟是谁?”
钱多多耸了耸肩:“江湖人称,玉面妖刀。”
钱遇宁眉头紧拧,翻着眼睛想了半天,不置可否的点头道:“好像…是听人提起过,只是咱也并非是武学世家,江湖中事所知不多,只望苏公子莫要吃了亏才好。”
……
药田西边,钱家大宅门口。
这座宅子如今的主人,何昔锋,正于门口优哉游哉的抽着旱烟,望着一眼无边的药田微微颔首,面上露出了得意的浅笑。
“看来今年的药田,又是一个好收成哇!”
话音刚落,只见一架马车匆匆而来,急停于何昔锋的身前。
刚停稳,只见一名女子哭哭啼啼的自车厢内冲出,一把扑到了何昔锋的脚下,嚎啕大哭。
何翠萍。
“翠萍?”何昔锋大惊,忙将自己的小妹扶起,“这…如何孤身回娘家来了?妹夫呢?”
何翠萍哭喊道:“哪里有什么妹夫!!那苏家,将我扫地出门了!!”
何昔锋闻言勃然大怒,喝道:“岂有此理!!”
此时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子自车厢内探出了头,对着何昔锋露出了讪笑。
楚玉郎。
何昔锋眉头一挑,恍然大悟道:“我算是猜到怎么回事了。万没料到,你二人竟还在一起??想必是奸情外露,被人家给赶出了门?”
楚玉郎尴尬的笑道:“大哥猜对了。”
“我呸!谁是你大哥!!”说着何昔锋怒视着何翠萍,将何翠萍瞪的是瑟瑟发抖,“你们这两个糊涂东西!!!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若是给他苏家生了个一儿半女,将苏家大权牢牢握于手中之后再乱来,我也不说你什么!!现在倒好,鸡飞蛋打,啥也没捞着!!”
何翠萍抽泣道:“大哥息怒。本来一切尽在妹子的掌控之中,苏起云对妹子也是听无不从,可…可万没料到那苏家竟突然冒出了一个二老爷出来,呜呜呜,是个厉害的角色,一眼便看穿了我们。”
何昔锋闻言倒吸了口气:“那苏家还有个二老爷?这当初媒人也未提过此事呀?”
楚玉郎连连拱手道:“我也是实未料到哇。”
“咦?你这手,是如何断的?”
楚玉郎悻悻道:“被苏家二老爷斩的。”
何昔锋闻言大惊:“你楚玉郎在这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剑客,竟被人斩了只手还灰溜溜的回来了?”
楚玉郎轻叹了一声,摇头道:“那苏家的二老爷,说是江湖名号叫作什么‘玉面妖刀’。哎,那刀,的确是快!”
“哼!我可未听说过此人!”说着何昔锋不耐烦的对着楚玉郎甩了甩袖子,“走走走,你二人进去支些银子赶紧走,看着你们就来气。”
何翠萍忙拉起了楚玉郎,匆匆冲入了宅内,直奔账房而去。
“玉面妖刀??”何昔锋拧着眉头望向了身旁的一名武师,“曾师傅,你旧日也是久于江湖中行走的,可听闻过此人?”
那武师挠着头想了想,摇头道:“我那时行走于江湖时,并未听说过此人。我只记得江湖中厉害的角色基本都是四大名门门下的弟子,老一辈的就不用多说了,像惊风剑客、夜孤鹰、赵凌安这样的后起之秀,皆是名门子弟。再有就是铁山寺了,那罗汉堂内几乎人人皆是高手。”
何昔锋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那楚玉郎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货色,想必是碰着手中稍有些真本事的人便吃了亏。说实在的,他那飞花剑客的名号都是人吹捧的,真正的功夫只怕还不敌你。”
那武师尴尬的笑了笑,但很坦诚的点头道:“他楚玉郎在我的刀下,是过不了三招的。只怕咱家众武师之中,他一个都比不过。”
“那是!不枉我花了高价请你们过来看家护院,必须得个顶个是高手才行那!”
武师满面自豪的提了提手中的斩马刀:“老爷勿须担心!若是不忿,我等远远赴苏家,为小姐出一口恶气!”
话音刚落,二人只听一道轻嗤之声传来。
扭头望去,只见一名身形高挑的玉面男子正百无聊赖的靠在不远处的院墙之上,手中捏着一个苹果,正大口嚼着。
苏望亭。
“你是何人?”何昔锋上下打量了一番,满面的不屑。
苏望亭含糊不清的答道:“你口中刚提到之人。”
“混账,浑说什么!!”那名武师提着斩马刀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何家大院的院墙是你能靠的?速速离去,今日老爷心情不好,不舍饭!”
苏望亭呲牙一笑:“何家大院?不是钱家大院么?”
“再浑说一句,老子劈了你!!”
“慢!”何昔锋突然喊道,遂上前两步再次打量了一番苏望亭,“故意提这桩子旧事,莫非你是钱家的人?”
“非也。”苏望亭继续啃苹果。
何昔锋瞄了眼那柄黑色的窄鞘长刀:“那敢问你来此,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苏望亭随手扔了苹果核,拍了拍手,“我有一个妹子时隔多年回家,却发现家没有了。我便帮她来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昔锋狞笑道:“想必你的这个妹子,姓钱?”
“然也。”苏望亭又摸出了一个苹果。
“就你一人前来讨要说法?”
苏望亭点头。
因为他的口中再次塞满了苹果,无法言语。
“那我只能给你一个评价。”
“什么?”苏望亭含糊不清的问道。
“病的不轻。”
说完何昔锋对武师使了个眼色,自顾自的转身往院门走去。
武师提起手中的斩马刀在苏望亭的眼前晃了晃,沉声道:“我说兄弟,识趣的就快些走。这何家可不是你能生事的地方。”
苏望亭边嚼边笑道:“哇,好大的一柄刀。”
说着苏望亭也拔出自己的长刀,凑在了斩马刀的旁边:“啧啧啧,我这刀与你的放一起,简直就像是把切水果的小刀。”
武师盯着这柄黑刀轻噫了一声,点头道:“倒是把好刀。兄弟,你师出哪门哪派?你这柄刀的样式可是少见的很那。”
苏望亭未答此话,仔细的将苹果核上的残肉给啃尽后,又慢斯条理的用衣摆擦了擦手。
“你聋了?”
待口中的苹果咽下,又咂巴了几下嘴后,苏望亭猛的抬头,一双眸子中是寒意渐起:“你看,我像是来和你聊天的么?”
话毕,武师只感到手中一震!
扭头看去,双瞳猛的一缩!
只见自己手中斩马刀那宽大的刀面上,赫然已被一柄细长的黑刀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