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纵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一时之间竟无从反驳。虽是自己无意中一句话,回想起来,却也并未说错。这世上的确是再无第二个人,会像秦扣枕这般对他执着不休了吧?害自己到如此地步的,是这人,偏偏对自己纠缠不清的,也是这人,不由得心头间有些五味纷杂。
“秦教主……”
“你不必说了。”秦扣枕打断了他的话,笑容有些寂寞,“当我自作多情也罢,当我说的是混帐话也罢,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实在是怕了,怕云纵又拿那种不屑的眼神看他,怕他又说出那些冷冰冰的话语。
云纵见他神情萧索,终究不是个硬心肠的人,最后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又何苦如此。”
若秦扣枕能对他断了念头,两人虽不至能成为朋友,至少还能保持单纯的合作关系。他原不是个性偏激之人,只要秦扣枕不来缠他,倒也能同他和平相处。只是这人,在他身上使过了种种手段之后,如今句句小心,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委曲求全,竟像是要拿真心来待他。云纵最怕的就是秦扣枕这幅模样,反而叫自己不知该如何应对。
秦扣枕见云纵竟没有对自己露出不悦之色,不由得心头一喜,笑容霎时浮现在唇边,一双凤目柔情似水:“是我原先混账,做出种种该死之事,如今追悔莫及。云纵,你信我这一次……”
“秦教主。”云纵面色微变,“你言过了。”
秦扣枕笑容一僵,随即自悔失言,不该在他面前又提起过往之事。只是好不容易见云纵对自己态度稍稍和煦,一时间情不自禁,也在所难免。正懊悔着不知该如何重新接上话头,却听云纵开口道:“我回京也有段日子了,如今伤势渐已痊愈,自该回宫向圣上覆命。况且贺兰羽也回了京城,我恐怕……”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把打断了。秦扣枕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手腕:“你要走?!”
云纵下意识的一挣,却没有挣脱,面色已稍带不悦:“贫道自然要走,难道还长住在这里不成?”
秦扣枕急道:“可是……你已经答应了,要与我合作啊!”稍稍稳了下情绪,他放缓了声音道,“你此刻回宫,见了皇上,也拿不出贺兰羽意欲谋反的证据。何不留在此处,静观其变,再做打算呢?”
“贫道当日奉圣上之命查探赫阳山庄,无论成败与否,理应回京后即刻覆命。”云纵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腕,话语中隐隐已含冷厉,“贫道原本方外之人,本不应插手这些宫闱之事。奈何圣命难违,身不由己。此次入宫覆命之后,贫道自会回清风观,潜心修道,再不问红尘俗事。秦教主,就此别过吧。”
“不行!”秦扣枕急怒之下,再也顾不上其它,狠狠将云纵的身子一扯,扣住了他的腰身,“你不准走!我分明已经没有对你如何了,为何你还要对我提防至此?先前你分明答应了要留下来,与我合作,为何突然之间又要反悔?云纵,我发誓自不会再骗你,你为何不信?为何不信!”
他心中苦恨之极,隐约也明白云纵忽然之间提出要走,还是因为不想和他朝夕相处。他自忖这些时日以来,为了让云纵安心,自己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任何逾矩的举动也未曾有过。如此小心翼翼,将他视若珍宝,为何他还是要走!
要得到他的心,真的就这么难,难到连一丝丝机会也没有?
云纵猝不及防的被一把抱住,又惊又怒,一时间冲口而出:“我为何要走,秦教主心里明白!”
自从他答应要与秦扣枕合作,留下来,秦扣枕对着他便从未露出过正常的眼神,心意昭然若揭。日日如此,教他如何无视?不是不明白秦扣枕的念头,只是他实在不愿再与此人有所纠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难道要他再次重蹈覆辙么?再者,秦扣枕的性子他明白,不达目的誓不甘休,若任由他纠缠下去,不知道他又会使出何种手段出来。天子家事,本不是他关心,这天下换了谁来坐,于他又有何干呢?自己本是闲云野鹤修道之人,何苦陷于这红尘中不得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