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七、八年前。我说。
七、八年前?
我在企鹅饭店的门外遇见你。
企鹅饭店?
后来我跟着你来到大街上。
什么大街?
后来你在一个卖木梳的老人前面站住了。
卖木梳的老人?
你在我脚边的街道上捡起了一枚靴钉。
靴钉?
你随后上了一辆开往郊区的电车。
你说什么?
那天雪下得很大,我租了一辆自行车追赶那电车。
我不明白。
你下车后天已经黑了。
你喝醉了。
后来你上了一座木桥就消失了。
你喝醉了。
你喝醉了。——女人温存地对我说:在我们这儿没有什么企鹅饭店,没有大街,也没有卖木梳的老人。你喝醉了,要不你是记错人了?
我说我是在城里遇见你的。
女人笑了一下,她伸手端起我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将茶叶末轻轻吐掉:
我从十岁起就没有去过城里。
夜已经很深了。我呆呆地凝视天花板。那个雪夜我尾随那个女人来到郊外的种种细节又一次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我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美丽的女人,她诚挚而坦然,脸上浮现出乡村纯朴的妇女特有的腼腆。她站起来给我的茶杯倒满了水,然后问我是不是觉得冷,要不要关窗。我说不用了。
那么,我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座倒塌的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