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了一瓶。
隔壁桌几个人起哄说“好”,裴玉廷笑了笑,把酒瓶倒过来,给他们展示没有剩下。
虽然在何田熹的口中,这几个都是小孩,但实际上这些“小孩”个个都三十多岁了,和他们骂的邢冬诚差不了几岁。
但是,裴玉廷很明显地感觉到,和他们相处与和邢冬诚相处是截然不同的氛围。就好像他们上不去塞壬酒楼的顶层,而邢冬诚不会亲自下到塞壬酒楼的地下——地下一层,是一个赌场。
万明他们的父辈,都是在邢冬诚的父亲手下工作,到了他们这一代,继续在邢冬诚手下工作。
他们的父辈,还能和邢冬诚的父亲说上话,而他们,却很难见邢冬诚一面。
他们的子辈,如果继续在云城生活,很大可能还是给邢冬诚的子辈打工,或许会往更核心的坐席上爬,又或许会被推到更边缘的位子去。
而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裴玉廷有时候会想,或许到不了下一代打工的时候,诚沨太过不择手段,出事是迟早的事。
那之后又如何呢?——或许他们会去打“良性”的工。
其实“打工”是个很可怕的词,它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上面有一层一层的人压着。
而“工作”就显得不一样,工作是给社会和个人创造价值——没有价值感的人生,很大可能就只剩下了存折里的数字。
万明他们邀请裴玉廷一个桌吃,裴玉廷加入了他们。
海风呼啸,隔着挡风罩吹动烤炉里的火苗。暮色压沉,塞壬酒楼那个巨大鲜艳的海螺被一点点吞没,又骤然亮起数盏灯光,像是海螺被萤火虫啃噬得千疮百孔。
万明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暗暗往裴玉廷身上瞟。裴玉廷似乎有些酒醉:“再来两瓶……嗝。”
苗苗去扶她:“裴姐,今天就到这吧?你住哪?我给你打个车?”
裴玉廷推开她:“不不,我请,再续一个,去KTV或者哪里,都行,今天高兴。”
苗苗还要再劝几句,只听一声爆喝由远及近:“你们几个!还钱!”
苗苗也不管裴玉廷了:“哥,是催债的!”
万虹、程子先和刚子都站了起来,程子先陪笑:“哥几个,我们这就去挣钱,宽限几天呗?”
催债的来了六个大汉,个个寸头花臂黑背心,为首的一人呸了一声:“挣钱?谁不知道你怎么挣?等一会儿欠更多!都跟你说了,还不上钱就打工抵债,或者还手还脚,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苗苗乞求道:“大哥,就最后一次,我们今天肯定赢钱。”
为首那人根本不信,抄起一个啤酒瓶“啪”得砸碎:“动手!”
裴玉廷迷迷瞪瞪“嗯?”了一声,身边就“霹雳乓啷”打了起来。
裴玉廷赶忙站起来,下一秒,一个瓶子飞砸在她刚坐的位置旁边。
裴玉廷眯了眯眼,大喊一声“谁敢打我兄弟”冲入战团,抓住一个花臂大汉的胳膊一拧,大汉痛得大叫一声。
裴玉廷觉得手感不对,不由扣了一下,大汉惊恐道:“别扣,纹身贴要掉了!”
裴玉廷:……
裴玉廷:“下次买点质量好的。”
大汉:“我第一天上岗,你看这事跟你也没关系,咱俩意思意思随便打打得了。”
裴玉廷:……
苗苗这时候过来帮裴玉廷,抬手就要扇纹身贴大汉巴掌,大汉“靠”了一声,抬起另一个胳膊去挡——
裴玉廷高喊:“不就是要钱吗?我有办法替他们还!”
苗苗的巴掌停在半空,催债队长冷笑:“你知道他们欠了多少吗?”
裴玉廷:“多少?”
催债队长:“一共七百万。”
裴玉廷笑了:“才七百万,一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