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准许出院这种事应该是主治医生做的，但朱医生就这么做了。她在医院的威望比主治医生高，她的办公室也比主治医生的宽敞舒适。

就这样，第五天，奶奶出院了。还是二耗子开着拖拉机接回去的。江皓然把村民们凑的钱全给了二耗子，虽然还差一些。但二耗子今年家里也没啥钱，老婆给他生了儿子，他家的山地挖沙泥挖完了，承包的池塘也没赚到几个钱。

这一年，好像每户人家都特别晦气。

土狗和江皓然是结拜的好兄弟。但是奶奶出事后，土狗没来过医院，他的爹娘也没来医院看望过。并不是说土狗家富，盼着能多给两个钱，而是村民们都来了，说的是情意。

这件江皓然不明白的事，等他和奶奶回到家，就搞明白了，原来土狗他家也出了事。

出院这天，阳光很好。从拖拉机上下来，江皓然背着奶奶走进院里。江皓然用脚把掩着的门一踹开，就看见白果树下摆放着一张大的躺椅。

江皓然背着奶奶走过去一看，这不是西梅奶奶的躺椅吗？平日里，就她和自家奶奶走得最近，感情也最好。

“奶奶，我把你搁这躺椅上晒晒太阳。”江皓然对背上的奶奶说。奶奶现在没有任何表情，不会哭，不会笑，就眼珠子还会动几下。一日三餐只能喂流食，比如熬得很稠的米粥。她还不会自己张嘴。喂粥的时候得用手把嘴撑开。

隔壁西梅奶奶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走了过来。此时，江皓然已经稳稳地把奶奶放在了躺椅上。他虽然才13岁，但力气比同龄人大了好几倍，别说一个奶奶，就两个奶奶的重量都不够他背。

“西梅奶奶，今天借您的躺椅一用了。”江皓然笑着说，自己家穷得连张靠椅都没有。

“狼哥，和我见外干嘛。说什么借用不借用的，这躺椅以后就是你奶奶的。”西梅奶奶边说边走过来看奶奶，在医院的时候，是她儿子和儿媳去了，她没去。

看到党嫂消瘦、呆滞的样子，西梅奶奶也忍不住抹泪，“党嫂啊，你人心这么好，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今年的老天真是瞎了眼”西梅奶奶叹道：“柳娘她家也不落好。”

江皓然一听，心神一惊，赶忙问道：“柳娘她家出了什么事？”柳娘是村民对土狗他娘的称呼，他娘的全名叫柳依依。

“狼哥，这段时间，你们不住在家里。你和土狗要打小要好，所以没人和你说起他家的事。”西梅奶奶继续叹道：“这年头啊，谁家都过不好，能求个全家平安就行了。”

“奶奶，土狗他家到底出了啥事？”江皓然再次把话题拉回来。西梅奶奶，快说重点吧。

看到狼哥急的样，西梅奶娘开口道：“狼哥，这事你可千万别掺和进去，你可还有个奶奶等你照顾。”

听得狼哥更加火急，肯定是出大事了。为了让西梅奶奶继续说下去，他点了点头。

“土狗他爸今年出去做生意，听说赚了不少钱回来，这你是知道的？”

江皓然点了点头，这事村里的人都知道。

“回来后的三个月，他就没再出去了，一直猫在家里。”

这事江皓然听土狗说过，他娘骂他爸懒，两人爱吵架。而且前段时间，吵得更频繁。

“大家都以为他猫在家里歇歇脚，有钱了开始享受，没想到他是被人拉去赌博了，一堵就上瘾。”西梅奶奶继续说道：“前些天，有人来他家收账，大伙才知道这事。现在他不止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赌场3万。现在，要没下场头了。”

江皓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脚下都站不稳了。3万，不是3千，就算把他家的房子卖了还差很多。

“奶奶，您帮我看下我奶奶，我去他家看看。”江皓然拔腿就跑，全没把西梅奶奶之前的嘱咐听进去。

“狼哥！”西梅奶奶叫住江皓然，“别往他家跑了，跑了也白跑，人不在家。”

“人哪里去了？”江皓然回过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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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哥，我跟你说别把自己搅进去，你怎么不听？”西梅奶奶恨铁不成钢地问。

“奶奶，土狗是我兄弟，我们结拜过。我还吃了柳娘很多奶，如果这份情义我不顾，那我就不是人了！”土狗帮了江皓然太多忙，别说吃穿，就连奶奶得结核病那次，偷钱都靠土狗的帮忙。土狗当时说了什么？什么都没说。难道现在轮到土狗有难，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江皓然绝不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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