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世家非只有崔谢。”郁清珣道。
太皇太后了然,“王卢两家或也有疑,一并细查。”
“不够。”
“李郑二家也查了?”
“不够。”郁清珣依旧是两字。
太皇太后停了停,眉头紧皱,连眉心美人痣都跟着挤了挤,“明澈是想……”
“娘娘下懿旨,允我捉拿叛逆,先斩后奏,先拘后审,先审后查。”郁清珣话语清晰,表情平淡。
太皇太后惊了大跳。
他不满只处理崔谢几家,还想将事情闹大,借机一举将京中其他反对者剿灭?
“只要我在,陛下还是陛下,娘娘还是娘娘,我所拿所斩皆为叛逆,待陛下成人,我自会还政。”郁清珣允诺道。
“我自是信你的。”太皇太后不慌不忙接过话语,又似蹙眉轻叹,“只是如此行事,有失妥当,若他们不服……”
“那就都杀了。”郁清珣平静打断。太皇太后噎了下,又无可驳回。
郁清珣内掌南北两衙,外有两位大都护支持,要屠杀崔谢几家并不难。
左右她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只要郁清珣不冲进皇宫,不废君自立,造成动荡,其他事……也就随他去吧。
只是六郎……
太皇太后想到次子,轻轻叹了声,颔首允道:“你既已有打算,我也不多说,来人,拟懿旨……”
“娘娘可回宫让翰林大学士草拟,范相及众阁老审阅后,再发旨意。”郁清珣再度打断。
他要符合规章制度,要让整个朝廷为他背书。
那些人想要挑拨他造反杀君,好渔翁得利,他又岂能如他们意。
太皇太后稍顿,颔首应道:“好。”
“娘娘请回。”郁清珣回了礼,目光转向旁边不甘不愿的太后。
太皇太后暗道不好,道:“我给窈娘上柱香……”
“不必。”郁清珣淡声否决,回头朝郁二伸出手,目光落在他腰间佩剑上。
郁清瑜迅速将佩剑拔出,双手奉上。
太皇太后等人脸色微变,“清珣……”
“棠棠之事或与娘娘、陛下无关,但姬长欢与太后相关,若无她,棠棠或许不会出府溺水……”郁清珣看向太后。
太后早吓得脸色发白,强自辩道:“国公这话何意?那叛逆女当初是国公要救下庇护,岂能啊——”
寒光一闪而过,将她右手齐肩砍下,鲜血汹涌而出,刹那喷洒了满地。
“啊!”堂中众人惊骇。
“阿娘!”小皇帝吓白了脸。
徐太后瞪大眼睛不敢信地看着自己右肩,剧痛后知后觉传来,她蓦地凄厉惨叫,白着脸昏死过去。
周围宫女拥过来,手忙脚乱扶住太后,想为之止血堵伤。
郁清珣收剑递还给郁二,没看小皇帝眼里惊恐与别样情绪,只漠然道:“若她能活下来,日后闭居兴宁宫,日夜为我儿女祈福抄经,不得停歇。”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内心暗叹,很快稳住情绪,沉声吩咐左右道:“慌什么,还不快召太医,请陛下暂避回宫!”
“是。”周围宫娥内侍忙将小皇帝带走,另有人慌乱去请太医。
李院正等太医都在郁国公府,不到小半刻钟便赶了过来,给徐太后止血包扎,到底是救了回来。
太皇太后也没在国公府久留,等徐太后止血稳住情况,便匆匆回了宫。
灵堂内。
国公府仆从已手脚麻利地清理干净血迹,周围哭丧依旧,仿佛先前只是一场梦幻。
郁清瑜给长嫂上过香,欲言又止地看向兄长。
当着小皇帝的面砍下他生母手臂,若是小皇帝记恨于心……“阿兄,既已如此,不若……”他想说,又到底没吐出那字眼。
大晋立国不过百余年,先皇更是贤明圣君,朝野内外民心之所向,他崩逝不过两年,谁敢在这时言反?
“不必紧张,离他长大还有很久。”郁清珣目光看着棺木,“何况这是我所为,届时将我人头奉上,自能平他怒火。”
“哥!”郁二脸色大变,“你怎能这么想!大不了咱们宰了他另立新君!”
“另立新君?立谁?福王的儿子?”郁清珣似笑了下,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棺木,“你怎保证福王就定没有参与此事?”
郁二顿噎,无言以对。
端王福王皆为小皇帝亲叔叔,端王能与世家联手,焉知福王就一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