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丝毫不知对方目的。
“还有好喝的……”他说着吞咽了下口水, 软软看向亲爹道:“我还想喝。”
郁清珣:“……”
“回去就让人给你弄。”他放弃从儿子这里套消息,脑海中又不时闪过崔钰那近乎挑衅的笑。
他约阿窈出去, 定是做了什么的!
棠棠看到的细长钗盒,说不定就是他给阿窈的。
这个想法一出,他有些坐不住,可马车已经驶进国公府。
郁清珣只得按耐着, 抱儿子过到书房, 让人传了晚膳。
饭后先哄着郁桉洗漱睡下, 而后轻手轻脚在书房里翻找一通, 最后找到之前在胭脂铺给唐窈买的几盒胭脂。
这本该早送给唐窈的。
郁清珣没有迟疑,吩咐人照看好郁桉,便快步出了门,过到小宅院,没敲门走正门, 而是过到墙角,借力翻了上去。
屋里。
唐窈沐浴更衣过后,一边失神想着从崔钰那拿到的卷案, 一边任由管事娘子给她卸妆散发, 眸光无意间扫见梳妆台上放着的新胭脂盒。
那胭脂装在精致的木制粉盒里,分出深浅不一的几种颜色, 看样式还是胭脂铺新出的。
唐窈眉头微颦,“胭脂铺有新胭脂送来?”
“还没呢。”身后管事娘子答着,“夫人若是用腻了旧的,我明儿就让人去买几盒新的来。”
“那这是什么?”唐窈眉头紧锁,看着那盒胭脂。
管事娘子顺着看去,也是一惊,“这……”
她心里骇了跳,脑子莫名闪过鬼怪传闻,指元由又忙将之甩出脑海,讪讪道:“许是……许是周娘或陈娘买了新的忘了跟我说。”
唐窈身边的三位管事娘子,分别是童氏周氏和陈氏。
唐窈犹自皱眉看着那盒胭脂,身后传来熟悉应答:“是我放的。”
梳妆台前的两人一惊,霍然扭头看去。
郁清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身上穿着袭深色长袍,屋内烛光微弱,不太能看清他脸上神色,只勾勒出流畅线条,挺拔隽俊。
唐窈脸色沉了沉,连声音都跟着凉了分,“国公夜闯闺阁所谓何事?”
郁清珣抿着唇,好一会儿才朝旁边站着的管事娘子看了眼,示意她先退下。
管事娘子有些迟疑地看向自家主家。
唐窈没动,只浅然看着对面之人。
郁清珣只好出声,“你让她先退下,我有话跟你细聊。”
唐窈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辨认他这话的真假,终是对管事娘子点了下头。
管事娘子忙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两人,烛光苗火微弱,只映衬出昏黄光照,周围一切都笼罩着股昏暗。
郁清珣看着眼前之人,下意识往前走了步。
唐窈立即后退,淡漠拒绝道:“私闯民宅视为窃盗,国公有什么话便说罢。”
郁清珣停住步子,嘴唇动了动,想说昨晚做了场有关棠棠的噩梦,想说那一匣子未曾回复的信件,想说那从未出口过的爱意,想说自己知道错了……但所有话语还未出口便泯灭于唇齿间。
他早失去跟她述说心事的资格。
郁清珣眸光暗下来,嗓音微哑,“田肆的事我已上呈太皇太后,‘妻告夫罪’一项确为不公,太皇太后也应允修改此律,待后日早朝经众宰辅确认便可修改,你……可有见意?”
唐窈怔了下。
没想他会先将这事上呈太皇太后,要求修改条律。
旋即想到崔钰早早准备好的卷案,他不是凭借房十三娘一事猜到她所想,而是从郁清珣的行动里推敲出原因。
“若此条律真能修改,唐窈先在此谢过国公。”唐窈回过神来,福身敛衽行了一礼。
她低眉顺首,一如往常婉然美好。
郁清珣静静看着,却再无法靠近拥抱。
“你可有提议?”他压着嗓音再次轻问。
唐窈早想过千百回,本还以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搜集足够多的案例,上请太皇太后,没想郁清珣已先做到。
她定了定神,道:“我只望妻与夫之间不在有上下之尊卑;望妻告夫罪能平等对待;望夫与妻之间未得双方许可,不得私卖儿女;望若再有人如你我般决绝,能无需对方首肯,便脱离彼此一别两欢;望和离后,妻能有权带走子女之一。”
郁清珣听着,那股熟悉的刺痛再自心间蔓延散开。
她大抵在很早很早以前,便想跟他一别两欢了吧。
“好。”郁清珣轻声应着。
“多谢国公。”唐窈再次行礼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