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风雪气息扑面而来,迫使牧听舟退后了一步,背部抵在墙壁上。
他不自在地别过头,嘟囔了一声:“个子高了不起啊。”
裴应淮盯了他良久,脑海里止不住地浮现出他与旁人交谈时,还有与贺延说话时的场景,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无限滋生出的躁郁感,眼底黑沉一片。
他唇瓣微动,像是有很多话想要说,最终却只汇聚成了一句话。
“一直待在这里不好吗?”他轻声问,“只有我们两个人。”
牧听舟心脏一颤,怔愣地抬起头:“什么?”
整个屋子蓦地静了下来,安静到他甚至都可以听见此刻胸膛之中传来的鼓动。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牧听舟抬眸时能够看清在那漆黑的瞳仁之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须臾,裴应淮退身两三步,垂眸淡淡道:“去学堂可以,但是不能惹是生非,每日下学之后都得回到临安峰,准时喝药。”
牧听舟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谁会惹事啊!再说了也不是我想去上那劳什子学堂的!我还没来的及抱怨呢!”
他赌气似地与裴应淮擦肩而过,端起桌案上冷掉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汤水划过喉咙泛起了一股腥酸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铁锈味,难喝得近乎要让牧听舟呕出来了。
“呸呸呸,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能比祁萧然熬得还难喝。”
话是这么说,但牧听舟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汤药给喝完了。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清澈蔚蓝苍穹被染上了柔和的金色,光晕慢慢染开,从临安峰上望去特别漂亮。
默默地看着他喝完汤药后,裴应淮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离开了,留下了牧听舟一个人坐在窗台上无所事事地望呆。
其实他很喜欢发呆,有种将大脑放空的舒适感,可以远离一切烦恼。从前他就很喜欢坐在这个位置上,顺着窗沿的方向望去,恰好能看见下山的那条必经之路。
等到裴应淮处理完事情之后回到临安峰时已经不早了。
他在黑夜中独行踽踽,几乎要融入黑夜之中了。
他依旧能想起方才徐清影听到他说的话时那副傻掉的模样,仓皇之下上前的那份欲言又止,还有最后那一声包含复杂情绪的叹息。
“聿珩,你身上所背负的向来是我们无法触及的,所以我更没有资格拦你。”徐清影苦笑一声,“虽然万鹿山不比当年,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同门师兄弟。”
他后面的话并未说完,只是在裴应淮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裴应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推开了门,身后传来了徐清影有些犹豫的声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