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契丹人而言也一样。那些汉人贵族、官僚,又岂会真的死忠于辽国,最终还是得看利害关系。
首鼠两端,经常为人所鄙视,然而这世间大部分人,在面对类似的局面时,大多都会做出相同的决定,留一条后路,或许是近乎本能的一种举动。
“陛下,还有一事,或许朝廷当有所注意!”在刘皇帝思虑间,王昭远又道。
“直接讲!”刘皇帝的反应很干脆。
“臣听闻,困于西域多年,愈难守之,契丹已有自西域撤军的意思!”王昭远道。
“嗯?辽国撑不住了?”刘承祐略感意外。
“据臣探得,如今辽军屯于西域者,有近四万军队,然供养其的民力,只剩下三十余万人,连年的战乱以及人口流失,余者也多老弱。并且,对契丹多怀仇恨以及反抗之心。
再兼西面的黑汗王国,不断东侵,辽军虽然打了不少胜仗,但从未取得决胜的效果,由于远征,越打越困难,到如今,已成内外交困,骑虎难下之势。
眼下的西域,一片破败萧条,已难为辽国提供财货牲畜,故而辽国舍弃之心渐涨......”王昭远解释道。
“辽军能以数万之众,灭了高昌,面对区区一个黑汗国,兵愈多,反而打得愈艰难!”刘皇帝嘀咕着。
谈及军事,王昭远顿时兴致盎然,面对皇帝,侃侃而谈,说出他的见解:“臣观辽军西征,前后有此反差,不足为奇。
西州回鹘虽有百万之众,却御备无方,指挥不力,为辽军各个击破,其彼时西州富庶,物产丰盛,积蓄甚多,使得辽军就食于敌而少后顾之忧。
然而,回鹘覆灭后,辽军已为久战疲惫之师,打于阗受挫,黑汗突袭,更遭大败。其后作战,纵然增兵,远征的劣势也被放大,再兼西州的衰败,后继乏力,使得辽军形势日蹙。
因此,臣认为,不是黑汗国强大,而是辽军天时、地利、人和皆处下风,其犹能坚持这两三年,已是其能了!
如欲解决其问题,唯有继续增兵,以强大的实力,打一场决战。然而,遣偏师征西域,辽国已是勉强,只要大汉在,辽军永远不可能彻底分心他顾!”
可以说,辽军西征已快六年了,前三年,势如破竹,大发战争财,收取胜利果实,后三年,则明显转落下风,兵逐渐陷于泥潭,十分挣扎。
滔滔不绝一番话,王昭远说得也是口干舌燥的,刘皇帝让喦脱给他换了一杯茶。轻笑道:“如此说来,西域很可能便宜了那黑汗国?”
“倘若辽主真的决定撤军,如无意外,只怕是的!”王昭远叹道。
刘皇帝双目之中闪过一道涟漪,他在想,辽军若退,是否趁势西进?只是一晃而过的想法,很快理智便占了上风,如今西域的局势尚不清晰,贸然去淌那浑水,不智。
嘴角扬了扬,抬眼看着王昭远,刘承祐道:“与卿一谈,朕所得甚多,稍后陪朕用膳,算是朕为你接风洗尘吧。另外,也不用回东京了,此番出巡,就随驾吧!”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