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还是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说:“温八子命不久矣。”
羊芷大惊。
海棠接着说:“贵人想不到也难怪,所以我才说贵人心善。温八子出身低,性情敏感悲观,又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周遭无有交好的帮衬,难以保全性命。贵人且看就是了。这世上情深不寿,温八子许了那样的愿望,的确打动人,可是却也极遭人恨,刚才席间不知有多少人动了杀心。犯了众怒,又无保身之法,他怎么能活?贵人且看就是了。”
羊芷迟疑许久,说:“可是,毕竟圣上宠他,田九子又与他互相扶助。”
海棠反驳道:“圣上的心又有谁知道?田九子不是个能容人的,恐怕温八子得宠,最看不过去的就是他了。”
“难道今上对温八子的好,都是假的?”羊芷不相信地问。他见那两人的情景,分明是两情相悦。
“今上对皇后难道不好?”可是皇后入宫三月溺死在水中,海棠抿了抿嘴,说:“察其言,观其行,圣人之法也。”
羊芷收拢双手,紧握两拳,怔怔地望着窗棂思索。海棠低声询问:“不知臣上次说的遮掩容貌的药,太医院开来没有?是时候用了。”
后半月,温八子旧疾复发,卧床不起,香消玉殒。似乎那样真诚的愿望,老天爷听不见。
☆、潜龙
(六)
温八子卧病在床的同时,昭阳殿的静贵人也病了。太医看了两位主子,只不住叹气。众人见温八子朝不保夕,静贵人容颜憔悴,面上担忧,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
温八子病逝,帝纪痛不欲生。静贵人的病却有好转,只是容色有损,不能回转。众人不信,纷纷来看,果然脸色蜡黄,说三句话要停下来喘两口气。只有一个王姓的宫侍好心,物伤其类,恐怕羊芷伤心,拉了他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静贵人此事,帝纪略有所闻,只是她正为温八子的香消玉殒悲痛,朝堂上又和萧太尉争执,哪里顾得上后宫中一位小小的贵人?
先因羊芷静贵人的位份,昭阳殿虽然清净,到底常有人往来。出了这事,不久昭阳殿便门可罗雀,服侍的下人本来看好静贵人位份高,虽不得宠,终有得意的一天。如今失了颜色,恩宠无望,在他手下伺候没有前程,不是服侍得不尽心,就是另有打算,纷纷求去。
羊芷知道人心思变,强留不得,不欲挡众人前程。于是将殿上人招集,吩咐:愿意留下的留,不留的给了银子遣散。如此这般,满屋子宫人瞬间只剩下几个,除了羊芷进宫带进来的的,就只剩一个年老的管事叔叔,一个还算忠心的看门小侍,两三个即使去别处也没有更好前程的杂役。偌大的宫殿,便只有寥寥数人走动,显得寂静无声,就连时光好像在昭阳殿也流逝得更慢。
一日,羊芷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