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释青骑在马上,冷淡地看着玄十,没有挪开视线。玄十就意识到少主其实想问慈悲堂的地牢。
“少主是在担心玄廿吗?”玄十直视齐释青的双眼,认真道:“少主不必担心。现在只有少主、大师兄,还有我有亲传玉佩,就连我的弟子也是不可能放玄廿出来的。”
慈悲堂里所有的蜡烛早就燃尽了,烛台上甚至挂着层层蛛网。
恕尔举着的火折子微微颤抖,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下,齐释青阴鸷地看向玄一。
玄一死死咬住牙齿,腮帮子到下颌线的肌肉紧绷。他面色铁青地与齐释青对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可能性。
齐释青启唇,吐息带着血味,嗓音浸了热血却愈发阴冷。
“刚刚在无一殿,我说还有两件事想不通。”
“第一件事。”齐释青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我们离开玄陵门去找齐归,找了一年。在离开前,邪神像并未有这样的异常。”
“也就是说,在我们不在玄陵门的这一年里,善念堂里一直有人在供奉邪神。”
玄一两道浓眉向上扬起,延伸的都是怒意,眼球里的血丝冒了出来。
“第二件事。我本来想不通,现在想通了。”
齐释青闭了闭眼,眉眼间盛满痛苦。
“我原本想不明白那供桌上的香为何还剩一大截却熄灭了。”
他沉默许久,轻声说:“现在却猜到了。大抵是齐归灭的。”
恕尔手中的火折子抖了抖,大概是燃到了尽头,那火苗越来越黯淡,最后熄灭了。
潮湿阴冷的地下空间陡然变得可怖。
但再大的恐怖,在悲伤面前都不值一提。
在这一片充斥着霉味、朽木味的浓重黑暗里,齐释青只能感受到悲凉。
“出去吧。”齐释青说。
从地道口出来,巨大的太阳好似迎面给齐释青来了一拳。但他忍受着骤然冲进他眼底的刺眼光线,眼睛都没有眯一下。
在玄一和恕尔都上来后,齐释青迅速将机关复原。
明明是一派掌门,齐释青却异常谨慎地用轻功离开了善念堂,没有叫一个善念堂弟子看见。玄一和恕尔也是同样。
齐释青回到了玄君衙。
时令一个接一个的过去,不知不觉已立冬多时,玄君衙里的桃树掉秃了叶子,灰扑扑的。
齐释青在萧瑟的院子里坐了下来,想起他从灸我崖带第五君走的时候还是个初春,转眼就大半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