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寂白默不作声地对她一笑,眼神温柔之极,微微地点了点头。
接着手在她后腰轻轻一推,颇有“去吧,来福!”的意味。
“父亲先来了。现在大概在休息室吧。”
裴方仪冷眼旁观他们在那你侬我侬窃窃私语,一口闷气在胸口盘旋,突然咬着后槽牙答了虞寂白方才的问题。
虞寂白点点头:“好,那我先去和他老人家打个招呼。”
说着抬脚就跟在她后面。
裴方仪在前面走了两步,突然又一停一回身:“家里人见个面,你的秘书也去,不合适吧?”
虞寂白也停下来,看看徐美琦,想了想说:“那里面都是大人物,你跟我进去也要谨守本分。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看的人别看。”
他这意思很明显是怎么都不会丢下这个宝贝秘书了。
裴方仪从来一副大家闺秀做派,一心要在虞寂白面前留个好印象。本来像他们这样家世背景出身的男人婚前有几个女朋友也不稀奇,但徐美琦是个好相处的就算了,偏偏妖媚入骨还是个刺头儿,那可就真不是她没有容人之量。
到了此时,听了虞寂白这话,终于忍不下去,说了句:“左右就这么大个地方,你还怕她丢了不成?”
没想到,就这话虞寂白竟然还笑微微地接了:“嗯,她不认路。连一个人来这儿都不敢。”
徐美琦“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又极娇媚地向他飞了个眼风。
裴方仪气得回身就走,心里想的已经是结婚之后,对虞寂白的这些外室,是要强忍一口气默不作声,还是要好好处置一番才好?
虞寂白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也没再看徐美琦一眼,手插在裤袋里走在了两个女人中间。
丁尹薇去了趟洗手间,结果发现这种大公司的招待晚宴,连洗手间里都很有一番景致。
女洗手间其实分两个部分,外间是化妆室,内间才是厕所。
她刚进来时先是在化妆室里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她本来就很少化妆,对这门手艺其实都谈不上熟练。进来之后看到三块镜子已经被占了俩,两位一看就是熟练值满级的女孩子在默默补妆。
如果她们俩说说笑笑也就罢了,结果看起来那俩相互间也不认识。
大概高手间总有这样的默契,一进入修炼地便如入无人之境,连对旁边都不带多瞥一眼,只较劲似的拿着各自的工具各干各的。可是这气氛太过于严肃认真,偌大一间化妆室站了三个人也安静得如同殓房,害得身为生手的丁尹薇只好跟着屏气凝神,生怕笨手笨脚地弄出了些微声响遭人鄙视。
在高手身边就只能强装高手,又不想被人看出低手的破绽,便明明已经戴了隐形眼镜,也像没戴一样,一鼻子凑到镜子跟前,如同验尸般端详审视自己的每个细节。
虽然就算浮粉了出油了她也不会补救,但除此之外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眼线很顽强地没有被泪水晕开,不过眼角也需要整理一下。
每个位置上准备的工具都很齐全,她找到棉签,用修文物的精神头把眼角内外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
在她擦眼睛的过程中,那两位高手终于也打理完毕,非常满足地前后脚走了。走的时候依然没对她瞥一眼,彼此间更依然没相互瞥。离去时,仿佛踩着祥云。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走了。
待到门在两人身后合上,丁尹薇才终于狠狠地喘了口大气。
紧张,刺激。
女人间的较量,尤其是漂亮女人间的较量,都是看不见的斧钺钩叉。
她正打算喘第二口,忽然外面又传来高跟鞋“哒哒”的脚步声,跟着一起传进来的,还有两把压低了的谈笑声。
“……所以他手里的股票还有多少……”
似乎是在谈论某个公司高层的□□。两个人虽然都是谈天的口吻,但声音压得低,俨然就是“不宜为外人道也”。
丁尹薇拿棉片喷了点化妆水,在脸上一点点压着。那两人边说边进来,一见里面有人,便顿时住了口。不过这种刻意的沉默只持续了几秒,便又另开了个可以高声的话题,哈哈地调侃着某人,同样的刻意。
丁尹薇摸摸鼻子,乖乖地进了里间上厕所。
在她关上内间的门前,听到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又压低声音问另一个:“……谁?你认识吗?”
另一个显然是摇摇头:“不认识。面生得很,这么年轻,秘书助理之类的吧。没关系啦,我们这么小声,应该没听到的。”
“你还别说,今天的会就真有面生的来。四大家来的那些总们年纪都不大。恒星的中华区总裁才二十多,副总是他姑姑,也不到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