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地执筷扒饭,我愈发奇怪这几人之间的关系。
按理说,这人好歹是周彦华的友人兼救命恩人,怎么周彦华对他的态度如此冷淡?就连周炤似乎也极不待见他?
然,这人毕竟是一方父母官,来者是客。那兄妹俩不动如山,我却做不到视而不见,正要起身迎那县老爷入座,周彦华却按住了我的手腕,转而回头看向县老爷。
那人正一脸闲适地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三人,见周彦华回头看他,他脸上的笑容立时扩大了,施施然过来,却是向着周炤而去。
周炤恍若未见,依旧一声不响地埋头苦吃。那人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撑着脸望着对他理也不理的周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女侠,饭菜可口么?”
周炤头也不抬地冷声说道:“离我远点!”
那人毫不在意地一笑,转而看向了对面的我,肆无忌惮的目光在我身上不停地扫视,仿佛要看进我的心里。我是头次被一名不相关的男子这样赤/裸裸地注视,心里有些不快,却始终碍于他是周彦华旧友的身份,而不得不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低下头去,如同周炤一般埋头吃饭。
适时地,周彦华出声道:“没吃饭便一块儿吃吧。”
他点点头,周彦华便叫来了冯婶,让她再添一副碗筷。冯婶应下后,送来碗筷时,又添了几道下酒菜,询问了周彦华一句:“周先生,酒烫好了,现在送来么?”
周彦华点头应了一声,周炤却忽然看向我:“大嫂,你吃好了么?”
我被她问得有些呆住了,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周炤立马抓住我的手拉我起身:“那我陪你出去透透气,这屋子里太闷了。”
我知晓周炤不待见那人,而我待在这里的确有些尴尬,也便顺着她的意起了身。出去前,与周彦华知会了一声,又礼节性地向那人客套了一句,便挽着周炤的手出了厨房。
我与周炤随意在天井里走着,周炤始终心不在焉地沉默着,这倒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周炤。而她这异常的行为,定然与新上任的县老爷脱不了干系。
我心中十分疑惑,斟酌了许久,问道:“炤儿,县老爷为何称呼你为女侠?”
周炤眉心纠结,苦恼万分地道:“我哥两日前与我谈起他时,我就知晓我今后没有好日子过了!这下可好了,他竟然直接上门了!大嫂,你别看他与我哥好,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长安,无人不知他赫连平风流成性!你日后多看着我哥一些,让他少与这样的人来往,省得学坏了,在外勾三搭四!”
我当真看不出那年经轻轻的县老爷竟是这样的人儿,先前看他器宇轩昂,又是平易近人的县老爷,对他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听了周炤的话,倒是让我对这叫赫连平的县老爷刮目相看,当真担心周彦华跟着他学坏了。
然,我嘴上并没有附和周炤的话,只道:“看你对他的态度,他似乎做过令你不喜的事?”
周炤的耳根微微红了一圈,支吾着不愿言语。周炤若是露出这小女儿一般的姿态,我便知晓其中缘由,也不好再追问。我扶着她进屋里坐下,她似乎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直到我开口叫她,她才受惊般的抬头看我。
喝过我递到她手边的热茶,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哀声叹道:“大嫂,实不相瞒。他曾是名满京华的大才子,多少女子倾心于他,他却……却独独看上了我。我那时已许了人家,又因心慕武功超群的盖世英雄,对于他这样的书生才子根本没看在眼里。后来,我便常常听说关于他的许多风流逸事,甚至是与他相好的一位风尘女子因他又与别的女子勾搭上了,一气之下投湖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