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淇年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只是起身时余光的一瞥,觉得什么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楼梯边上暗影里隐隐是白衣的一角。他微微一笑,难道是周淇生在搞什么花样?他快步走回到楼梯边上,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周淇年昨天夜里被吓得够呛,今天一早起来一想又觉得不过尔尔,正是有好奇心弄明白此间的秘密。此刻他摸出关了好几日的手机,用那点可怜的电量打开屏幕,凭着这微光打量起这阴暗的角落。
这老宅前两日打扫得足够干净,但是楼梯下的死角里还是有着几缕蛛网,墙角隐隐生着青苔,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悉悉索索的声音惊了周淇年一下,他摁亮暗下的屏幕转过去,只看见一只类似蜈蚣的百足虫从木梯的缝隙间爬过。周淇年厌恶地打了个寒战。刚才明明是看到有人站在这里,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他确定刚才没有做梦,而且大清早的,不至于见鬼吧?周淇年抬起手对着扇了扇,实在讨厌这可怕的霉味,就在他准备退出来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铃……铃……”是昨夜里听过的铃铛声,细碎的颤音近在耳边,寒意侵来。“铃……铃……”颤音还在微荡,让他的耳廓微微痒起来,半边身子骇得几乎麻痹。他举起手机,僵硬扭过脖子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某阶台阶下系着一枚铜铃正微微颤着。周淇年松了一口气,还未回眼,又见那铃铛后拍着一张黄符,血色的朱砂字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下诡异非常。他强自镇定地告诉自己这可能只是镇宅的符纸,然后又摁亮屏幕,细细地看去。可是这一看却让他惊得差点握不稳手机,只见那破旧的黄符下拍了好几个血印。小时候扫墓时听母亲家那边的老人讲过,这血印是朱砂雄黄白芷啥的混了黑狗血,符贴于其上可以镇凶宅,这叫镇宅妖符!
“谁?是谁在那边?”天井那边传来芳叔的声音。
“啊,没事,是我。”周淇年清了下嗓子,镇定自若地走了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小少爷,你怎么一早就起来了?去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做什么?”冬日阴沉的晨光下芳叔的脸蒙着一层灰暗的阴影。
周淇年不断暗示自己那是心理作用,然后微笑了一下说:“手机上的挂饰丢到那里去了,刚才进去找找。”说罢举起挂饰,顺道在衣角上擦擦。
芳叔扯了扯下垂的嘴角,道:“这里用不着手机,小少爷带着也不嫌累赘。”
周淇年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啊,没信号不通电,而且离城镇也有好一段路程,想来自己是被困在这里了。他强自笑着说:“不带着手机没有安全感,城市人的毛病。”
芳叔摇了摇头,往后院走去,走前不忘叮嘱道:“小少爷别在这宅子里乱逛,老宅子很多地方肮脏得很。”
“哎,好的。”周淇年忙不迭应下来,看着芳叔走远。阁楼上的木窗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周淇年抬头,看见周淇生站在窗边低头看着自己,还是一袭月白色,那种蓝衬着阴阴的晨光映得他的脸很是阴鸷。周淇年忍住周身微微的颤抖,冲周淇生笑了笑。
周淇生皱了下眉,淡淡道:“你自己小心点。”没有起伏的语调,冷得很。周淇年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却也只能一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一整天,周淇生和周淇年在各自的房间里待着,没到吃饭的时间绝不踏出房门。仿佛前几日的其乐融融都是假象,芳叔看出其中古怪,却也不好说破,只是叹叹气。堂兄弟俩的关系一下子降到谷底,异常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