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对于主持葬礼的人换了陌生人,非常疑惑,但是听到是村长的命令,也就没有人表示反对了。
老村长,活得最久,自然有他的道理。
达日博格无奈之下,只能在村民们将木筏推出的时候,站在旁边念了一段祷词,列奥德罗跟在他身后,面色深沉地望着落入海水的载具,波浪倒映在他的眼底。
云雀望着岸边哭声阵阵的人群,按照先前跟达日博格的约定,抖动了两下尾羽。
好运与空想带来了一股足够强势的阵风,吹满了那用阔叶编起的风帆,木筏随着浪头左右摇晃,向远离海岸线的地方出发。
还没等天色彻底黑下来,载着逝者的筏子便已经化作深蓝上的斑块,漂往更深处。
这样的结果让少许流泪的人抿了抿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来。
达日博格的“安抚”起了很大的作用,参加葬礼的村民们,在流泪的宣泄后,反而感到心情更加平静、充满动力了。
直到村民们纷纷散去,达日博格才回到之前那间破屋子,让那几位跟随自己的混血精灵,去附近稍作休息。
村长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达日博格与卓娅,带着咸味的水滴从屋顶某处不断留下,在角落里敲出点数般的轻响。
达日博格环顾周围片刻,最终还是坐回来那把四脚凳上,卓娅从他的肩膀上飞下来,落在达日博格下意识摊开的手掌上。
云雀仰起头来:“有必要吗?”
“嗯?你是问什么?”达日博格对卓娅的疑惑很有兴趣,进一步说,祂对卓娅的思考方式非常关注。
“你可以直接偷走他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他保留那些资料的方式。而你想要自证,只需要展现能力,那位村长不会有任何阻拦。”
达日博格若有所思:“这是你本身的疑惑,还是因为你看到了不同的发展结果,觉得我先前的选择并不合适,会带来别的意外?”
卓娅了点时间,才整理好对达日博格的回应:“是我自己想问的……因为在我看到的不同结果里,你只做了一件事,以同样的态度来见他。”
达日博格眉头微微皱起,因为进入沉思,直接就将卓娅晾在了一旁。
直到他下意识将一句灵感乍现的话道出口:“……那这么看,是权柄关联了高位的本质?”
一直安静趴在达日博格掌心上的云雀点点头,说:“是的。”
达日博格专注的眼神立刻落回云雀身上:“即使完全不同的权柄,也有与之相通的结合物,是吗?”
卓娅再度点头:“除此之外,‘命运’比较特殊。而在本质上,非凡力量的源头是共通的。”
在达日博格又要陷入沉思前,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小事:“你能看到的命运比乌洛琉斯更遥远?”
“当然。”
达日博格却迟疑了,没有问出他心底对“未来”的好奇:“好吧,或许以后我会有事情向你请教。”
“这只是询问,并不是请教。”卓娅机械地反驳了达日博格的用词。
达日博格不禁微笑起来,伸出手指轻轻顺过云雀的羽簇:“你现在的话比以前多了,有时候我会觉得是不是梅迪奇的影响,嗯,祂跟乌洛琉斯倒是一直很合得来。”
云雀淡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我不喜欢梅迪奇,祂很吵。”
达日博格在心里赞成了一下,但是不会附和卓娅这句话,虽然现在周围没有信徒,他能稍微从“主”的形象中脱离片刻,但是达日博格没打算跟卓娅探讨手下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不过卓娅还在继续方才的话题:“梅迪奇身上有着‘战争’的命运,我也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如果我追问,你能给我更具体的答案吗?比如‘战争’的命运又是什么?”
云雀却摇了摇头:“我无法形容,也无法传达出详细的含义,我仅仅是看见,然后知道。”
“乌洛琉斯恐怕不会跟你闲聊。”
“靠近‘命运’的存在,我,以及乌洛琉斯,更多时候仅仅是注视,然后选择顺从或者回避相应的命运。我们并没有‘传递’的义务,很多时候,也难以明说自己获得的启示。”
这样的概念太模糊了,缺乏精准的切入点,让达日博格感到无从分析。
卓娅轻轻叨了下达日博格的手指,他梳到了两根缠到一起的羽根,这具鸟类的身体虽然只是容器,不会有什么致命伤,但是仍然具备了生物应有的感知,包括痛觉。
这对卓娅来说很是新鲜,但祂不喜欢疼痛,也明白这是可能受到损害的信号。
达日博格赶紧收回了手:“抱歉,我在考虑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