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廷根市的二等座,两张车票,谢谢,请帮我们看看最近的那辆什么时候出发?”
听到这样的问话,窗口里的售票员简单核对了一下车次表:“十五分钟后的班次,一共六个小时,单人车票是十四苏勒。”
艾丝特点了两张金镑出去,拿到十二苏勒的找零后,带着兔子去等待列车进站。
兔子还是第一次坐蒸汽列车,甚至是第一次进入车站,他不断东张西望,看向那些衣着各异、等待列车的乘客。兔子虽然曾经住在贝克兰德的东区,但是除了干活去偷东西,他根本没有离开东区的任何需求,更别提乘坐贝克兰德的地铁了。
一想到自己也要跟那些体面的先生、女士一样,搭乘蒸汽列车前往另一座城市,兔子满心的兴奋都无处表达。
还有一段时间列车才会进站,艾丝特索性跟兔子闲聊起来:“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从贝克兰德到达普利兹港的?这段距离可不短。”
“我在帮那群工人搬货物的时候,混到货舱底部,钻进一个板条箱。”兔子双手插在背带裤的口袋里,好奇地探头往铁轨上望去,“他们卸货的时候,我早就已经溜出船舱了。”
先前,在艾丝特强烈的要求下,兔子被她直接拎到成衣店,换了一身衣服。
此时这个男孩穿着修身的白衬衫和背带五分裤,穿着新的牛皮中筒靴,有些散乱但干净的棕发搭在前额上。抛开那顶看上去太显旧的鸭舌帽,他确实更像是谁家偷跑出来的普通孩子,而不是街边流浪的小贼了。
艾丝特将乱伸脑袋的兔子拉回自己身边:“然后你就一直待在普利兹港?”
“说不定你有兴趣当厨师?从一家小餐厅当打杂学起,说不定过上好几年,你就能成为一名大厨,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呢。”
艾丝特随口讲述着,笑容因追忆而温柔,她当然没接触过那些大学,更不知道廷根和霍伊大学的校门往哪开,但是她曾经有位朋友,告诉过她不少校园生活的琐碎。
“你也没那么了解我。你好不容易有了走上别的道路的机会,就不要再当小偷了,别学我这一点,学点好的。”艾丝特用力拍了拍兔子的后脑勺,这个男孩有些发愣,一时间没有闪开。
就像是其他已经离开的旅客一样,两人也迅速走出车站,艾丝特特地告诉车夫,去金梧桐区的海岸线餐厅。
艾丝特摇摇头,她的“灵性直觉”依然没有恢复:“没有,可能只是……有些记忆中的错觉。”
艾丝特只是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那里高挂着“丁香旅店”的招牌。这是两人在店里付账时询问侍者,得到的推荐旅店,是附近距离最短的一家。
兔子没注意到她脸上温和的神情,疑惑地问:“比刚才我们吃的海鲜饭还好吗?那种裹着芝士的脆塔好香!”
兔子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嘶……虽然好吃也很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一餐,但总觉得太贵了!”
“当然不一样了,廷根市并没有贝克兰德那么繁华,不过只要随便哪座城市,空气大概都比贝克兰德好。廷根也十分具有学术气息,那里有着在整个鲁恩都排得上号的几所大学……”
“明天上午我们去到处走走,等到下午,我大概会在屋里休息一段时间。”艾丝特这样跟兔子吩咐着,“如果你乱跑的话,我可不保证能找到你啊,所以你尽量待在房间里,知道吗?”
他现在也是她的朋友,这让艾丝特很欣慰。
“好,那你就老实点待在旅店里,知道了吗?”
艾丝特没有话说了,兔子的逻辑很完整,她甚至挑不出毛病,所以她只是带着男孩走向车站的出口:“我们去找个地方整点薯条……我是说,整点吃的,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那时候,她从那间破酒吧的地下室走出来,脸上满是泪痕,拖着不合身的男款西装,口袋里装着……
兔子稍显失望地“哦”了一声。
——
艾丝特轻声笑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不行,绝对不行,难道我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要跟着学?”
她仍然在为没能去迪西海岸或者费内波特而耿耿于怀,所以去那家报纸上经常点评的南方口味餐厅,能稍微安抚一下她过去破灭的计划,或者至少能安抚一下她的胃口。
两人走出餐厅的时候,艾丝特很满足,兔子很震惊。
“我要回去廷根看看我的……嗯,我以前认识的人们,可能不方便一直带着你。”
“没有,我都可以。”兔子咽了一下口水,对晚餐相当期待。
兔子先前的兴奋却淡化了:“虽然这么听上去,当厨师好像也很好,但是……我希望能跟着你。”
昨天下了一整夜雨,所以今天上方蔚蓝如洗,温暖的阳光穿过白鸽的翅膀,投下一点阴影落在铁轨上。
兔子疑惑地压了压他的鸭舌帽:“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如果她想的话,只要向自己祈祷好运,很可能在街上胡乱走两圈,就能撞到走丢的男孩。艾丝特还能使用占卜之类的手段,卜杖寻人并不需要过度沟通灵界,能直接指向兔子本身与她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