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周的塔罗会将近,克莱恩轮休在家,又一次提前了十几分钟来到灰雾之上。
自从晋升之后,他还没有好好探查过灰雾殿堂的变化。
在熟悉的呓语与虚幻感过后,他的身形出现在圆桌最上首的高大座椅上,他切实感受到了自己对灰雾的掌控度加深了一点,不是很明显,但却能真切感应到与这片空间的共鸣。这还是克莱恩已经稳定了服用“小丑”魔药后的状态,这让他有了不少信心,看来这片灰雾的力量确实需要更高序列才能掌握。
克莱恩抬起手,试探着朝头顶那片灰雾摆动了一下,原本覆盖在半透明球体外部的雾气立刻被驱散开,柔和的光芒从中洒落,刚好照耀在身居主位的克莱恩身上。
这道“聚光灯”的真身,是一团看不出虚实的光球,像极了常被画在中秋插图上的淡黄色月亮。光球被透明玻璃般的隔阂,困在灰雾下方,完全就是一个玻璃罩顶灯。克莱恩将它上面覆盖的灰雾驱散,就像擦去了老灯泡上的灰尘,使整个大厅里都明朗了不少,青铜长桌和座椅的表面都笼罩上淡淡的暖意。
克莱恩明显感到他维持灰雾殿堂时必要的灵性受到了压缩,那个光球似乎自然而然地开始协调他的消耗,如果他想的话,现在还能从那些红色星辰中再拉三个人上灰雾,远超过之前的数量,比他之前晋升后的感受还能多拉一人。
克莱恩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这“聚光灯”还真是买一送一啊!也太好用了吧!
他回想起之前占卜时注视到的永恒烈阳,那时候似乎有什么光茧在他周身挡了一下,虽然没有撑住,但现在看来,八成就是“聚光灯”的自动防护功能?
真是贴心。
克莱恩微笑着又抬起手,试图拉过一点灰雾重新把“聚光灯”挡上,可惜他的尝试这次失败了。
他尴尬地盯着头顶看了几秒,无奈地摇摇头,只能作罢。
反正是好事不是坏事,不影响“愚者”从古老年代苏醒的位格,就让它照着吧,还能省点灵性。
隔天上午,克莱恩还没来得及敲响邓恩办公室的门,艾丝特就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噢,上午好克莱恩!你要找队长是吗?他就在里面。”
“上午好艾丝特。”克莱恩跟她简单行了个脱帽礼,“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身体事实上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总是睡不醒……”艾丝特这话音还没落,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赶紧捂住了嘴,“抱歉,我总是在犯困。”
“能睡是福,能吃也是。”克莱恩眨了眨眼睛,微笑着将礼帽扣回头上,稍微挡住点眼里的笑意。
艾丝特瞄了他一眼:“你这话听着像是在嘲笑我一样。不耽误你找队长,我该去帮奥利安娜太太整理上个月的报销清单了。”
克莱恩走进邓恩的办公室,艾丝特却在走廊中间停下脚步,她的眉头逐渐皱起,抬手揉压右边眉心,借此缓解脑海中隐隐的刺痛。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就做,艾丝特秉承着时不时放弃思考、完全跟随灵性直觉的习惯,她快步走进了盥洗室,细细地从头上分出几处还保持着金色的发丝,然后将它们一根根拔了下来,飞快地缠到一起,搓成了形状歪曲的小结。
等数分钟后,艾丝特一看到克莱恩拿着份新打好的文件走出文职人员办公室,就凑了过去:“克莱恩,我之前给你的那个绳结你还带着吗?”
“当然,就在这。”克莱恩一直将它塞在随身的口袋里,跟阳炎符咒和阿兹克先生的铜哨一样,都小心地保管着,既然艾丝特问起来了,他便把这个红色的流苏绳结掏了出来。
艾丝特给所有人编织的绳结里,只有送给克莱恩的这个,用的是纯红色的线。
“你把这个塞进去,卡在流苏里面就好了。”
艾丝特将那小团打结的金色发丝递了过去,让克莱恩愣了好几秒。
“……就直接塞进去吗?”
“是的,带着就行。”艾丝特很坚决地望着他。
克莱恩叹了一口气,回想到艾丝特当时施展出的“时间逆转”般的能力,郑重地接过这小团发丝,扫了一眼艾丝特头顶大片的银丝:“这也是有护身作用?”
“应该是的,你太容易遇见事故了,呃,感觉你会有吸引非凡事件的体质,总之就是让人不放心。”
老乡,我听出来你的意思了,你可以直白点说我倒霉的……克莱恩在心里默默感叹。
艾丝特又指了指她自己:“以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跟着值夜者们出任务,所以只能这样了,你们都要多小心。”
“我会的,这份情谊我就收下了。”克莱恩在艾丝特的眼皮底下,把掺了发丝的绳结再度收回口袋,看到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艾丝特又打了个哈欠:“呵啊……这个困倦没有头一样。我最好再回去睡会儿,晚安克莱恩。”
克莱恩不掏怀表都知道现在的时间,肯定连正午都不到,但他还是笑着给了艾丝特回应:“晚安,艾丝特,好好休息。”
——
当天半夜。
艾丝特又因为脑海中的刺痛和一个恍惚的巨大十字惊醒,虽然这次连上面倒吊的人都没看清,但她原本安宁的睡眠质量因为一落千丈。
艾丝特将脸埋在了被子底下,因为异常折磨的偏头痛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到底是谁啊,说好凡人不要老去直视神的,这不是造孽吗……”
——
因为这段痛苦的午夜插曲,艾丝特这一次又整整睡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才起了个大早,坐在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接待厅里,吃着罗珊给她带的果酱甜甜圈。
罗珊冲艾丝特晃了晃手上的《廷根晨报》:“今天的头条新闻看上去很厉害喔!”
艾丝特叼着甜甜圈,浏览起那巨大的标题“大海盗齐林格斯被公爵保镖击毙于贝克兰德”,艾丝特得承认,她既不认得这位公爵也不认得什么海盗,这条新闻下面的报道甚至连详细些的介绍都没有,只有最简洁的时间地点人物,单纯就是一例死亡通告。
“这个齐林格斯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