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虽然尽力的融入环境和人事,可思想中却还是现代社会那一套根深蒂固的处理方法和逻辑思维。
他一直以为手下的士兵需要想方设法的笼络,哪怕无法给予土地,那银钱上的赏赐也一定要远超其他。
他与士兵之间更多的是一种雇佣,效力,互相成全的关系。
可他却忽略了这是明末,一个凄苦,腐败,黑暗的时代,唯一的那束带给他人温暖的光,已经被厚厚的乌云遮掩。
每个底层的军户,百姓都没了梦想和希望。可能唯一的念想就是活下来。
他们渴望被拯救,渴望被赏赐,渴望被关怀。
自己的出现就像是他们生命中又燃起了光亮,他们愿意付出,愿意奉献,就算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要不然当同样手持长枪的两人,持枪互刺时,凭什么他们就能不惧死亡,勇敢冲杀?
凭什么当腰刀的寒芒在眼前挥舞,他们还能不受影响的,把长枪稳稳的刺入对方的头颅。
凭什么当鬼僵扑来,他们还能不退一步的,把恐惧当成杀意,勇敢的面对没有止境的怪物。
因为他们有希望,有活下去的希望,有一家人在等着自己回去的希望。所以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他们不退不惧,
当寒芒逼近的时候他们不躲不闪,
当鬼僵扑来的时候他们不离不弃。
张震山知道是时候跟原来的自己说再见了。彻底的融入身边的一切,包括行为,包括思想,甚至是跨越百年的灵魂。
张震山扒开士兵身上的袄子,可以看到前胸一条伤口从左胸一直滑到右胯。
虽然不深,但那贯穿全胸的长度,看起来依然十分严重。
用白布紧紧的贴住伤口,在用袄子稳稳的固定住位置,只能勉强的包扎一下了。
笑着打趣面前止不住泪水的士兵。“看来想做我后山堡第一个阵亡的将士,你是没这个命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委屈吧?”
周围本来压抑的气氛,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这个受伤的士兵也是咧开了大嘴,又哭又笑的样子十分难看。可在张震山眼中却无比可爱。
吩咐远处游荡的骑兵把受伤的士兵先送回去,队伍便再次踏上征程,
尽管那士兵倔强的想留下来拼杀,可张震山的一句话不止安抚了跪在地上渴求的士兵,也暖和了周遭所有人的内心。
“你们是我后山堡的士兵,跟着我张震山出来不是送命的,是立功的,是战胜一切敌人的,受伤了就先回去,省的兄弟们还得照顾你。
功劳不会少你的,毕竟你流的眼泪比血都多了,大家还真没这本事。回去养好伤,给我做护卫。”
这下跪在地上的士兵更是彻底咧开了大嘴,眼睛都挤得成了一条缝隙。
忙感激道“大人,俺高全愿意一辈子侍奉大人,干什么都行,”
看着高全一脸兴奋的模样,冲大强挥了挥手,让他把人赶紧带走。又瞥向一旁羡慕的看着高全远去身影的众人。
高声道“有什么羡慕的?你们不都是我的护卫么?哄小孩子的把戏,你们也当真?”
大家一下子哄笑起来,可每个人都知道,不当真的才是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