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就去看看。”
上房屋里,夏老太太在炕上,夏二婶罗氏带着五月和七月姐妹俩都在炕沿上坐着,夏柱和夏杨则是坐在地下的长凳上。
夏二婶正侧着身子撸起袖子,让夏老太太看她腕子上一只光面的金镯子。“……我说不要,娟子非要给我,说我腕子上光秃秃的不好看。我还戴不惯这个玩意儿,太重了,直坠手!”
说的话里似乎是有些嫌弃,然而无论是神态还是声音都喜滋滋的,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夏老太太就着夏二婶的手腕子打量了两眼,就笑着附和她的话。因为看见夏至和腊月来了,还招呼两个孩子过去也跟着看看。“这镯子做工挺好,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好东西。”
夏二婶很是得意,伸着胳膊让夏至和腊月看。“咱们庄户人家哪里见这样的好东西去!娶个媳妇都够了。”
夏至看了一眼,只觉得那金子的成色还好,做工却没瞧出说什么特别精致的地方。夏二婶说它坠手,就有些夸张了。那镯子看重量也就一两上下。如果真是纯金的,那还真值些钱。
夏二婶这么炫耀,当然要给她面子,所以夏至也跟着夏老太太赞叹了两句。
罗氏得意的几乎要眉飞色舞了,却又跟夏老太太抱怨,说镯子太松,她怕不小心给甩出去。
“你做活的时候小心点儿就行了。”虽然是这么说着,夏老太太还是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卷线来,替夏二婶将镯子紧了紧,又在两端的平口用棉线缠住了。
夏二婶挺满意的,说:“这样就好多了。”然后又让夏老太太、夏至几个看五月和七月:“这两套新衣裳,也都是她们娟子姐给的。布料好不说,样式都是府城里最时兴的。”说着话,她还让五月和七月站起来给大家好好看看。
七月立刻就站起来,还在大家面前转了一个圈。五月矜持多了,她站起身,漫不经心地伸了伸腰肢,又抬起手来,摸了摸头发。
五月的头上,多了根一点油的银发簪。
夏老太太就连声说好。夏二婶得意地笑,又拿出一个尺头来让大家伙看,说是娟子送给夏柱和夏杨做两身新衣裳的。“老太太你瞧瞧,这布给他们哥俩做完了衣裳,还能剩不老少,差不多还够给他们爹也做一身了。”
夏老太太自然附和,就又夸娟子好。
这个大家口中所说的娟子,是夏二婶罗氏娘家的一个侄女儿,年前的时候成了亲,嫁给了府城里一个小买卖人。
“二婶,我娟子姐咋这么有钱啊?”夏至就问。
这句话正问到罗氏的痒处,她在炕沿上坐正了身子:“要说娟子啊,那就是命好,嫁了个好人家!”
夏老太太一直附和罗氏,其实心里也有些疑问,见罗氏愿意说,她也就试探着问了一句。“年前你们去随礼,我还听你说,娟子嫁的是府城里一个小生意人。这是做啥买卖发了财?”
“做买卖哪里那么快发大财的!这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是他们家小姑子给大财主田监生做了二房奶奶,光聘礼银子就给了四百,其他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数都数不清。自打嫁过去啊,回一趟家,什么不往家里拿。”罗氏的大嘴开开合合,说的唾沫横飞,“还多亏我们娟子是旺夫命,嫁到他们张家这才没几个月,就旺的他们家发了这笔财。”
原来如此,怪不得罗氏先前送了两个儿子去住了那么都天的姥家。不过,什么二房奶奶,说的好听,其实应该就是个妾吧。
夏至这么想,就看了看夏老太太。夏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二儿子不是她亲生的,和她也不亲近,她跟这个二儿媳妇她从来都很客气,只说好,不说歹。
“娟子那孩子面相看着是个有福的。”夏老太太从针线笸箩里拿了鞋底子开始纳。
“可不是,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娟子那丫头不仅命好,人性也好,给她爷奶、给她爹娘的东西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