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箭矢的惯性带飞,疼得趴在地上打个滚儿,而后继续卯足了劲儿逃跑,不一会便将追兵甩在身后。
而后改换作普通速度,一路跑回酒楼,进入墨家地堡,冲凉洗澡换好衣服。
直到他双手垫在脑后,一身轻松躺在床榻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什么叫“保护使臣”?
使臣,不就是李星阑吗?
陈铬对着枕头一顿猛捶,不知不觉在懊悔中睡了过去。
醒来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只听见集市上依旧仍来人往,繁杂吵闹,或许是睡到接近中午了。
他打着呵欠推开门,双眼还没睁开,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却是撞进了谁的怀里。
只不过这人虽温暖,衣却带着夜露的冰寒,明白过来,高兴地对着对方一阵乱拍,问:“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房间去睡?袁加文,醒醒,你受伤了吗?哪受伤了,我看看。”
袁加文罕见的陷入沉眠,被陈铬摇醒时,睁开双眼,便只见到他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少年皮肤白皙如玉,双眸漆黑莹润,微微下垂的狗眼张得大大的,流露出无限真诚的关切。
他笑着摇摇头,亲了亲陈铬的额头,柔声说:“回来太晚,怕把你吵醒,想着吹吹风清醒一下,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陈铬把他拉起来,确认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感叹:“你别吓人好吗?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多大了。”
袁加文摇摇头,随口道:“我也不知道,人老是心态问题,跟年龄没什么关系。”
“你刚才亲我!”陈铬抹着嘴唇抱怨。
袁加文哈哈大笑,道:“帮你办事,不给点报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八月十五秦王宫中夜宴,北辰毫无兴致懒得进去,李星阑带着陈铬两个人赴宴。
却不想准备离开王宫时,忽然传来秦王遇刺的消息,宫门当即被封锁,所有宾客不□□份地位,俱得接受严格盘查。
李星阑作为齐国使臣,虽然嫌疑很大,但由于其持有齐王符节,政治意味不同,又有自己的特殊本事,故而侍卫简单问了几句,轻易就将他放了出去。
马车使出宫门,照例来了个齐国武士跪在地上给他当垫脚石。
李星阑便慢悠悠站起身来准备下车。
不料,那武士忽然发声,大喊刺客藏在车底。
“陈铬”兴奋地跑了出来,被李星阑反手拎着衣领扔下车,又跟他吵了几句。一回头,正好见到那刺客被箭矢射中,疼得捂住肩膀滚落在地,再次费力地爬起,趔趔趄趄,跑了个无影无踪。
密林漆黑,刺客肩头喷洒的鲜血,也仿佛是黑色的暗影。
李星阑对此毫不在意,只觉得那背影朦朦胧胧,说不出的熟悉。
可这世界上,哪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他去在意的?
夜色深沉,马车缓缓向前,两人各自躺倒在车的一侧,之间仿佛隔了道银河。
李星阑盘腿打坐,周身灵气飘摇,双眸沉如古井。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无法安心,最终放弃修行,靠在窗边,透过车窗,望向空中那一轮澄黄的圆月。
陈铬狡黠一笑,踢了他一脚,问:“今儿是八月十五,李先生,你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