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低头放大手机上的照片,没等仔细检查它的品种,就听见一声喟叹。
那声音叹得很是舒适,仿佛将一天的疲劳都放进了这声叹息中,用力一吐气,整个人都舒畅了起来。
这大概是个有意思的人。
迟暮想着,悄悄转头窥探,却发现,长椅背后作为绿化带的一片草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张被他攥到发黄的纸条的主人。
她就这么不顾旁人目光地,在绿化带上随意铺了张野餐布,仰躺在上面,闭眼深呼吸。
“来自森林的月光,呼——”
有人停在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她充耳不闻,当做没听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声点评了句:“原来是这个味道。”
清冷的月光不是迟暮喜欢的颜色,他在北欧和北极,将这种冷白看了个透彻,生活中除了必要的实验服,他不会购买任何白色系的东西。
当这抹亮眼的冷白照在草坪的鲜红上,他蓦地发现,他竟有些想它了。
迟暮离她最近,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应该去打招呼吗?
可不久前他握着纸条,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去随随便便地牵住一个人。
他这边天人交战着,享受月光浴的魏晓却没看见,一个身形高大,长相不算温柔的男人,坐在草坪前的长椅上,望着她,捂着嘴,一双眼红得不像样子。
打那天巧合般的偶遇后,迟暮徒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他走哪儿,都能碰见魏晓。
仿佛命运的刻意安排。
他在过渡期里竭尽全力地过着什么都不去操心的普通生活,却时不时会为一抹鲜亮的身影心惊。
几次偶遇下来,迟暮发现魏晓虽然有个通透的心性,但生活上是个有洁癖的天然呆。
他不止一次撞见魏晓因为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追赶一个热点,结束后察觉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污渍,暗自苦恼的模样了。
实际上是她发现一个目标后,不管是有新闻热度的,还是只是去凑热闹,她都会毫不顾周遭拥挤的环境,冲在第一线。
前几天街上的吵架,她也是这样,跟一大帮人围观凑热闹,因为站在最里面,这对吵架的夫妻上头了,男的动了刀子,差点砍到她。
迟暮本在默默关注,后面吓得冲上前去,在混乱中把人拉开,结果男人杀疯了,还是砍伤了路人。
魏晓又挣开他,跑去救援,结束后身上的衣服都是伤者的血,红色愈发鲜艳。
发黄的纸条仍在迟暮兜里,已经被他攥得破破烂烂,现如今旧纸条旁又多了瓶干洗剂。
迟暮到现在已经不知道,他们是在偶遇,还是他自己在主动寻找魏晓总是忙碌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