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国内待过久又被爷爷拉入项目组,触目又都是冷色,颜色容易影响心情,而迟继春又太逼着他,造成这个结果太正常了。
食堂的人走了几波,魏晓耐心地听他絮叨了半个多小时,期间也不算全在说迟继春的坏话,通常讲过迟继春的严格和苛刻后,他会开始自责,自责之后又为自己解释,解释后又自责。
这种情况跟刚入新晨报社的她有些像。
魏晓的前辈都是极好的人,但他们的主编都是像迟继春一样偏执苛刻的人。
在他们手底下做事,就像他们养的蛊,恐怖到蛊虫都开始抱团取暖。
“的确很过分。”魏晓故作愤怒地锤了下桌子,记住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仿佛对待从前的自己那样,拉过迟暮的手,为他贴上创可贴,“我刚到新晨的时候,因为一篇报道被主编扔过文件。”
锋利的文件夹划破了她的脸颊,替她抱不平的前辈,有背景的劝她告主编人身伤害,没有背景的让她忍忍。
魏晓自然选择后者,说到底,是她在看见黑心医疗所滥用人造子/宫创造出畸形儿,进行违法人口/贩/卖后,在用词上带有了强烈的主观情感,违背了新晨的行业准则。
无论那篇报道如何用词,最终这家医疗所都会因为她的跟进受到惩罚,人造子/宫的项目被依法取缔,纳入法案中,她带有主观色彩的激烈用词就是违背行业道德。
“这不是你从前待的什么三流小报社,需要用华丽的辞藻吸引人注意!一篇公布给群众的报道,你必须比中央还要客观,即便当事人罪不可赦,你也不该越过中央去随意谴责他!”
“我们能坐到这个位置,是在国家的许可下,代表中央发话!报道是让你报道真相,不是让你惹起群众恐慌的!”
那篇报道被拦截下,才没造成群众的示威游行。
魏晓在从前的报社被捧着,来到新晨就有些泯然众人了。
这里的大佬随便拿篇报道出来,就是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的成就,所以她在这种环境下,也陷入过迟暮这样的自我纠结中。
魏晓只针对迟继春那一耳光做了评价,其他的她清楚,迟暮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
他们就像相见恨晚、同仇敌忾的狐朋狗友那般,坐在食堂这一隅小角落里,细数从业这些年来的不易。
好不容易从研究中抽身的迟继春来食堂吃饭,看到的就是两人相谈甚欢的一幕,他端着餐盘抿唇,最后还是没有去打扰这两个小年轻。
这晚过后,后面几天的跟进采访很顺利,只是迟继春的嘴太紧了,远古病毒的研究对大众的未来是否有危害,但凡涉及到这类的问题,都能被他稳稳岔开。
魏晓收集到的采访都是无伤大雅,扔进社会中激不起水花的正常内容。
报道是真实了,但这些内容随便上网一搜就能知晓个大概,回去后也只能顶着主编失望的眼神,借迟继春的名号发表一篇坚守北极项目的考察人员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