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技术,马车顶多颠簸一阵儿,不会伤及车内的伊芙琳。
人墙外面的人有所感知,屏息闭眼,大人皆将自家孩子的头,摁进了怀里,大致猜出了下面会发生的事情。
银偏黑的长剑拉向高空,不带犹豫地砍下。
“弗朗。”
剑刃恰好停在小孩儿耳垂的下方。
他只听路易的吩咐,为了方便,路易提前告知他,这趟出行,按伊芙琳的想法来,他才停的手。
弗朗走回车边,一言不发,准备驾驶马车离开。
所有人得了路易的手书,人墙没有立即散开,端坐在车内的伊芙琳唤他:“弗朗,扶我下车。”
从衣服上取下的装饰金链,束之在脚踝上,轻巧是轻巧,行动着实不便。
她不方便掀开帘子,探出身去看外面的情况,只在马车刹停的时候,听见人群里发出的一声惊呼:“噢——那个孩子!”
与此同时,皇城的议事殿内,路易折断了手里的羽毛笔,一旁的侍女递上湿帕,他擦干了手,愣愣地看了会儿,说道:“倒是忘了,还有个麻烦的玩意儿。”
“给弗朗的吩咐里,应该排除掉他。”
弗朗掀起眼皮,浅灰的眸子冷冷地扫了小孩儿一眼,跳下马车,到了一旁打开马车门,单膝跪下,叫圣女扶着他的手,踩着他的大腿,一步步走下来。
这么麻烦的下车方法,还是因为路易嫌弃德罗索的马车升降台阶,没有斯特诺伐的木质榫卯结构好看。
伊芙琳踩着人下去的时候,压住了心里的别扭。
弗朗这个近卫的来历,说不清楚,灵谷之战那次,便见过他了,记得牢,还多亏了他一成不变的面具、口罩的打扮。
他似乎对路易唯命是从,从他唯一露出来的一双浅灰色眼睛,就能看出,他对路易的忠诚,并非来自于惑人外表的迷惑。
伊芙琳直觉这个男人不安全,但他这般努力地为路易效命,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做法,她也不会过多的为他的人权着想。
“西西莉亚!”
小孩儿一见着她,就大声叫她了,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脚上那双松垮垮的鞋子,都给踩掉了。
银剑的光一闪,伊芙琳不动声色地甩开弗朗的手,弯腰将脏兮兮的小孩儿抱了起来,摸着他头上的短寸红毛,拧眉问他:“怎么穿了这双鞋?这是给你留到成人礼上的,波西米亚,你的圆足顶针鞋呢?”她掂了掂波西米亚,这个孩子比她去历练的时候,要重上不少。
伊芙琳当时拗不过他,可是在忙完圣女的工作后,熬了好几个夜晚,给他缝制出来的。
在当时纳科夫的压迫下,她存不上太多的钱,去给孤儿院的孩子,置办更多高品质的衣服、鞋子,只能自己的动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