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负责的唐瓷,是她没拉住,会怪她的。
“怎么被冲走的不是你?”
莫名其妙地,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水流湍急,唐瓷抱着一块石头,没被冲走。
她绕到岸边,左手勾着树干,伸手去拉他。
好在拉到了,唐辞嘉下来帮忙,人上了岸;不好在,她直起身来的时候,脑袋充血,眼冒金星,自己脚滑摔了进去。
谁都没注意,她就这么随波逐流了。
她当时想什么来着?
哦,万恶的资本主义,摧残了她强健的身体。
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福大命大,被抗洪的人捞上来了。
真不是个值得被记起的回忆。
有唐辞嘉在的记忆,都不怎么好。
现在作为克洛丝的她,再回过头去看这些事,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了。
唐辞嘉不让她打架,去和那些嘴巴不干净的小孩儿道歉的时候,她就该踹他一脚,甩开他,当着他的面,把那几个小屁孩儿摁在地上锤。
唐辞嘉让她给出扔娃娃的理由之前,她就该先斩后奏地把那个娃娃从二楼扔下去。
唐辞嘉把她扔在大伯家的时候,她就该每个月多要点儿钱,把没去的春游补上,把给爷爷奶奶的体检安排上。
唐辞嘉回来给爷爷奶奶办葬礼的时候,她就该拿着扫帚把他赶出去。
还有……还有很多。
尤其是洪灾那次,做自己分内的就好,日后怪起她来了,她就骂回去:“管我屁事儿!”
德哈尔从来不给她委屈受,她有这个底气,所有脾气都被他养起来了,再受这些气,就是丢他的脸。
可是没有如果,童年缺少的情绪,成年之后会成倍爆发。
这是间单人病房,只有她和唐辞嘉两个人。
相对无言。
手足无措的只有唐辞嘉。
那些想法也仅仅是想法而已,她还是不甘心,想要问一问,现在的克洛丝,是能够直面真相的克洛丝:“你当初,为什么不来接我?”
“嗯?”被问到的唐辞嘉一时语塞,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张嘴了又闭上,思索许久,才沉声道,“那时工作刚刚起步,还没买房,怕你住不习惯。”
克洛丝又问:“为什么结婚了,才来看我?”
“是想接你一起回城里住的,”唐辞嘉擦了擦手里的汗,岁月没给他的脸拉刀,做这个动作与他的形象属实不符,“你周阿姨,啊,不,周舸也想把你接过来,正好唐……周瓷给你作伴。”
“但看你在老宅玩得这么开心,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总想着你适应才好。”
他每一句话,都好生思考了措辞。
克洛丝瞥开眼,“娃娃的事呢?”
“记不太清了,只觉得娃娃像你,扔了怪可惜,加上唐瓷老用她练习怎么跟你说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