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心不下德哈尔,外面的千山万水都抵不过他眼底的夕阳。
希望德哈尔永远快乐,却不希望他的快乐只来自于自己。
关于她的脱敏训练必须提上日程了。
“在想什么?”
声音在头顶响起,克洛丝眨了下眼,回过神来,看见了他手里端着的烤肉和生菜。
克洛丝对他笑笑:“没事,就是在想一会儿喝什么。”
“苹果汁吧。”德哈尔想到了她之前和可可豆一起摘的苹果。
克洛丝坐上他的手臂,“就苹果汁吧。”
吃过饭,洗漱完的两人躺在床上,看着萤石发出的暗淡灯光,都有点儿睡不着的意思。
“德哈尔,”克洛丝蹭了蹭他的臂膀,“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德哈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这里。”
猝不及防的一个雷点被爆出,吓得克洛丝坐起来看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我还是想去找找,”德哈尔拉她躺下,“日落的地方。”
克洛丝看着萤石灯,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该怎么告诉他呢?
一个从前是古堡,现在是古堡灵体的人,没有太多的生活常识,只有眼睛听到的、耳朵看到的,才能作为常识去生活。
太阳总是在另一边升起,然后在这间房的这扇窗户外的森林上落下。
看到的琢磨不透的颜色,听到的无法捕捉的风声,就是他对落日的概念。
该怎么告诉他,他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落日的地方?
是直白地告诉他,太阳东升西落,万物自有其常理;还是说,地球围着太阳转,没有太阳升起的地方一说,更没有太阳落下的地方一说?
克洛丝觉得她做不到。
告诉他这种浅显的事物常理,就像是那些她讨厌的熟人,反复提醒她,为了吸引唐辞嘉的注意,她做过哪些蠢事一样。
所以,她没让这短暂的思考停顿超过三秒,靠在德哈尔的手臂上说:“快了,尚博文都能离开他的古堡,你一定也可以。”
“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去日出日落的地方,去星辰代替晚霞的地方,去圆月哄睡繁星的地方……”
要一个理科生说出这些话很困难,被她忘却的文学用到了这种地方。
真不知道她的语文老师是该欣慰,还是骂她毫无文学底蕴,没有内涵。
想着想着,她笑出来声来。
她一笑,德哈尔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