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娅上前掰下一段,这一段足够她清理完整条鱼尾了。
她找到一块礁石坐下,给修格斯做示范:“你看好了,先将这一段的皮撕下一圈,再抹在上面,等变得滑滑的以后,再用前段没撕掉皮的地方擦掉,就洗干净了。”
这种方式比她来分界线以前要麻烦,人鱼通常都是用一种特殊的海藻处理鱼尾,随意擦拭几下后,在海水里甩动几下就洗好了。
可惜分界线以内没有光,那种海藻根本无法在这儿生长。
她也是“旱”了好几天,才发现的这种清洁植物。
艾瑞娅的示范,修格斯不仅看懂了,也听懂了,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教自己这个。
高等生物能抵挡脏污,不需要清洁。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高等生物不需要洗澡?”
摇摆的触手顿住。
“你真应该好好闻闻。”艾瑞娅扔掉那节枝丫,抓住一只飘在水中的腕足,递到修格斯面前。
修格斯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但他给予了这条胆大的人鱼尊重,以她所言,将鼻尖贴近嗅了嗅。
只几秒,他就不动声色地退开,用平淡的语气叹了句:“海神的鼻子。”
还真会举一反三。
艾瑞娅知道他信了,退到一边,给他让出位置。
修格斯默默地游到礁石背后清洗。
要说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修格斯的臭味不再是来自于禁制,而是他本身,那就不得不提那个难眠的夜晚了。
海底的夜晚没有区别,修格斯在“进食”完后,就睡过去了,那段时间他很疲惫,入睡的速度很快,而且睡得很死。
她找不到说话的人,也提前睡了。
凭借好几个星期培养出来的习惯,修格斯在熟睡中,用触手把她裹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禁制的不断减少下,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么臭了。
她原以为过不了多久,味道就会全部散去,但事与愿违,恶臭味最后降到一个程度后,就没再变化。
那肯定不再是禁制散发的味道了。
臭味不强,却无处不在,偶尔一个愣神就会闻到。
她被裹在这堆触手里,在若有若无的臭味中睡着了,不过到了后半夜,睡熟的修格斯侧了个身。
是的,他侧了个身。
被他用触手裹了些时日的艾瑞娅,已经习惯了他不安分的睡姿,被裹成球的她经常被他甩来甩去。
但那个晚上,侧身的修格斯把剩下的触手全都搭在了裹她的触手上,重量被表层的触手承受着,她只能通过逐渐浓重的臭味判断出,这是全部了。
那种味道,就好比住在克拉霍夫海岸边的渔夫捕鱼时,掉进海里的草编鞋!
她整晚都在做同一个噩梦,梦里,她在啃渔夫的鞋,而她面前还有一堆堆成小山的渔夫鞋!
永不消逝的海神,愿这种植物能够拯救修格斯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