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赵单都是楼袭月嫡传弟子,彼此武功路数都很清楚,是以拼斗了数十招也没分出胜负。我猛然想起楼袭月给我那本剑谱,剑随心动,手腕一转,一剑斜刺而出。心头霍然惊到。没想到练习时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招,对敌时竟那般有用。
剑光落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先挑后刺,直将赵单逼到了墙角,手脚也乱了阵法。我心惊之下,蓦然收势,却忘了自己这个师弟的性子。赵单落了下风也拼了命挥剑迎上,势要将我长剑逼开,我这一收,他那一剑直递到我胸口!
我吓得连忙后退,耳畔却还是听见一道衣布撕裂的轻响,在下一瞬,被一股大力吸着整个人往后倒去,撞入一人温热的胸膛。
我回眸看着那人的脸颊,视线像被忽然定住了,再难移开分毫。
楼袭月没有看我,只是将手臂轻放在我腰上,清冷的目光平视着呆立在原地的赵单,淡然启唇道:“来人,罚他二十鞭。”
我浑身一震,惊恐地转头,眼睁睁看着赵单被人按着跪下去,随后鞭声呼啸,受了好几鞭子。赵单只是低着头,笔挺地跪着,身体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仿佛正被抽打的不是他自己。
我看得心惊胆战,转回身拉住楼袭月的衣襟,声音发抖:“师父……”
“三十鞭。”毫无感情的悦耳嗓音。
我蓦然噤声,咬得嘴唇几乎出血,也不敢再求情一个字。
等到鞭声终于停歇,楼袭月才垂下眼眸瞥了我一眼,清冷如水的眸光,不带任何喜怒的口吻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师的‘乖女儿’,你可要护好了自己。”
我听出他话里暗藏的讽刺意味,一时间哑口无言。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应对,才能让楼袭月不更生气。所以只好沉默下去。
楼袭月说完放开了我,迈步走到赵单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他,擦身走过,“上好药后,到我房中来。”远远的留下这么一句,那道俊逸的身影翩然消失在院门外。
我站在原地死劲盯着地面。就在刚才,楼袭月松开我的瞬间,我差点就扑出去抱住他了,只差那么一点。口口声声说要安分的做他的弟子,可对楼袭月的依恋却深到让我难以自持。我真是没用。
赵单被人扶起离开了,我独自在院内站了不知多久,失魂落魄得往回走。没出多远,“嘭”的一声撞在一人身上,我一惊,抬起头――“咚!”
“哎哟!”
“啊!”
我疼得抱住头蹲了下去,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而后听见头顶一道带着疼意的含糊嗓音:“你走路怎么不看、人呀!”我挑起眼睛,瞥向被我头顶狠狠撞到下巴的白谦,泪水直接滚了下来。白谦一瞧我这样,傻了,慌忙放开捂住红肿下巴的手,伸指戳了戳我耸动的肩膀,问我道:“你、你怎么了?”我抱着双腿,哭得稀里哗啦,对着他泣不成声:“我、我要嫁不、出去了……”
因为即使和你打了那个赌,我还是想要黏着师父,每天每天都想。
白谦愣愣地看着我,转瞬明白过来,鄙弃的哼了一声,故作大方地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最后我也没把你眼睛的事情瞒住。公子一问我就招了。再说,我还愁你嫁不出去呢,要我一辈子为你洗衣做饭,伺候你。”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我却噗嗤一下破涕为笑。这个白谦从来都是这样,平时让我恨得牙痒痒,却会在我最难受的时候逗我开心。
我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想起那件事,忙问他说:“师父没难为你吧?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你?”白谦给了我个大白眼,对自己受罚的事情避开不谈,转而言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闲?我忙着帮公子找三生……”
他的话突然打住,我却一下明白过来,“三生花?!它不是丢了吗?”白谦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唐絮,三生花掉到了崖底,并不表示它没了。”
脑子里嗡嗡的响,一片空白。
原来,原来楼袭月一直没放弃找三生花。如果被他找到,独情蛊就能解了,那他对我所有的温柔是不是都会收回?一个念头倏忽闪过。他为了让我再和赵单练那种武功,所以把赵单都接来了?
这个想法让我全身冰凉。耳朵里不停回响着紫嫣那段话――“小絮,你或许不知道,公子有个癖好,他的东西他绝对不许别人碰;而被人碰过的,他也决计不会再要……”
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待我回过魂来时,夜色已然降临。
我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无星无月的夜黑得凝重,一点光亮都不给。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前的,抬手推开门时,脑子里都是空空的,我木然转身阖上房门的刹那,猛然间被人从身后用力地抱住。
我还来不及惊叫,浓重的酒气夹杂着那人淡雅的气息将我完全包裹。我僵住了所有的动作,包括呼吸。下一瞬,下巴被捏着粗鲁地扳了过去,两片滚烫的唇瓣急迫地覆在我的唇上,舌头撬开我的唇齿,长驱直入,掠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