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抓抓头,咧开嘴嘿嘿的笑,说了句不谢便撒丫子跑远了。
许执目送那群孩童远去,摇摇头又进了院内。
相对于许执那样显得无事可做,李鸢儿这边倒是忙碌得很。
女子嫁人这等事情是一生的头等大事,尤其是她还嫁了个好夫婿。
此刻她一寸寸的抚摸着她的嫁衣。
这嫁衣是她小时候她的母亲便给她做的,针脚细密,上头绣着大片大片富丽繁杂的忍冬纹,极其贵气。
不过她最近有些不安宁。
或者说有东西想让她不安宁。
日日夜夜不得休息,让她精神萎靡。却又不敢去睡觉。
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穿着宽大白衣的少年一直在床边笑,咯咯咯咯笑个不停,睁开眼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的精神已经紧绷了很久了。
紧紧的抓着嫁衣的下摆,李鸢儿颓靡的坐到地上。
外头正开门进来的李大嫂吓了一跳,赶紧进来扶起她,紧张的道:“乖侄女儿啊,怎么了怎么了?”
李鸢儿喘着气不回答。
李大嫂看着她那副奇怪的样子,突然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异常。
似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拍脑门,大叫:“今儿可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的日子啊,莫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李鸢儿脸色苍白,摇摇头,“这几日来晚间一直听到有些怪异的声音,是不是……我不知道。”
李大嫂扶着她,朝门外面大声叫唤:“夫君!你进来看看纸鸢儿这是咋地了!”
一阵脚步声,李大牛推开房门,见状又是一声大叫:“这是咋地了?”
李大嫂道:“怕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李大牛急得团团转,“这怕是不好了,村里也没谁会做好事啊!”
李大嫂扶着李鸢儿,思索半晌,突然道,“夫君,许家相公送的那聘礼在你那儿?”
李大牛不明所以,“在的。”
李大嫂深呼一口气,道:“给纸鸢儿拿来吧,那是皇家的东西,怕是能挡住这些不长眼的畜牲。”
李大牛愣愣的点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开门跑了出去,不过片刻便拿了回来,送到李鸢儿怀里。
抱着那个礼盒,李鸢儿略安心的笑笑,闭上眼便不省人事。
夜半,李鸢儿床前飘过一阵白烟,那白烟渐渐化成实体,竟是一个通体白皙的少年。
那少年便是和花想容做交易的梦魇。
梦魇好奇的看着李鸢儿怀里的礼盒,探过手去,还没来得及碰上,便被里头飞出的金光晃了眼,下一瞬便被弹了出去,冲开房门。直直的摔到外头。
眨眨眼,梦魇似乎有些想不明白的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含着被烫到的手指,歪着头思考。
不过片刻,有人从他身后走过来,光裸的脚掌踏着干燥的泥土,沙沙的响。
梦魇仰着头,一双纯真的大眼看着眼前的人,一只手指指着屋内,道:“她的东西太厉害,我碰不了。不过那是你姘头送的,你应该可以碰到的。”
花想容低下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起脚往里头走。
梦魇在他身后咯咯的笑,“没想到溺鬼你打起猎物来这么厉害。”
花想容顿了顿,一抬手,身后的门应声关上。
在房间内环视一周,作为新娘子的屋子,已经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大红的窗花,所有的地方都挂满了大红的流苏。
花想容走近床铺,李鸢儿怀里紧紧的抱着礼盒,睡得正香。
身形一动,原本站在床前的花想容化作一缕青烟,缓慢的将李鸢儿笼罩住。
外头阴风大作,哭声阵阵,正是鬼门大开,百鬼夜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