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起身的，眉儿不知道。跪着的地方，红色的地毯，被浸成暗黑色。

窗外鸦啼，又是无眠夜。

第九章

依旧，轻舞近日没有走出殿阁一步，依然都在侧殿的书房看书。虽然眼睛是看着书本，但是，一颗心早已不知飘向何方。

“公主”太监在门外小声传报，“公主，皇上御赐的凤冠霞帔已经送过来了，公主您要过目么？”

嫁衣，轻舞放下手中的书。“不用了，眉儿姑娘那呢？也送过去了？”她担心的是她，皇兄虽然答应过自己将以公主的身份让眉儿出嫁，但她总不放心。她，还好么？！应该很高兴吧，就要离开这个皇宫，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回公主，眉儿姑娘那也已经送过去了。和公主您的一样，皇上说若您不满意，可以回报。”

“不用了，我很满意了”皇兄为她做到如此，已经足够“回去复命吧，说我没什么好再要求的了，替我谢谢皇兄”

“是”太监恭身离开。

门外又重新安静，轻舞拿起书本，继续翻读。短短的一篇《两小儿辨日》，她已足足看了两天，牵扯嘴角，重新翻过新的一页。若心能像翻书一样，那样简单翻过不再看到前一页都写了什么，该有多好。

入夜，冷了下来，雾气笼罩着天空。月在雾气中游走，又是不眠夜。没有添加衣物，轻舞小心打开门，走了出去。明日，毋耒国的迎亲队伍就要来了，能这样单独走在宫殿的机会已经不多。离乡背井么？是啊，听说那好冷，没有这的繁花似锦，没有这的鸟语花香……在那，也没有人可以与自己相伴。心带着脚步站在晃香阁外，轻舞痴痴地看着禁闭的房门，她已经睡下了吧。转身离开继续游走在宫殿的长廊内，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毋耒国，有牡丹么？有红色的牡丹么？就算有，又有人能用心每日清晨为自己采摘么？

手轻轻触碰着只剩下干枝的牡丹，心里念着她的名字。一字一泪。

“轻舞”身后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声音，让轻舞睁大双眼转过身子。是她！几日不见，她怎么瘦了，她不是应该吃好睡好，准备做新嫁娘么？

“轻舞”眉儿慢慢靠近，她怎么可以穿成这样就走出来。若不是刚才她倚窗望月想着心事，她也不会看到轻舞又这样单独出来。她知道她一定会来这。连日来，她多次到轻舞的宫阁找她，但是都被门外的太监给拦了下来。她有好多话想要问她，她有好多话想要让她知道。

“明日，毋耒国的迎亲人马就会到了吧？”她们相见也许就只有这一晚了，她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想这样静静的看着轻舞。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眉儿？为什么你的眼里不是喜悦而是忧伤？是舍不得？又或是离别前的伤感？撇过头，轻舞点头不语，她已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失去她，比杀了她还难受。原本她打算直到她们各自出城也互不相见，但没想到，今夜又偏偏遇上。

“轻舞”眉儿走到她的面前。如今，已不想面对我了么？我让你厌恶了？

“公主，您对奴婢的恩赐，奴婢不知该如何相报，这是奴婢为您赶制的衣裳，虽然不是华丽非常，但是，也是奴婢的一番心意，请公主收下。”

为我连日赶制的衣裳？难怪你会如此憔悴不堪，这又是为了什么呢？谢恩么，明白了。已不再唤我轻舞，我们的感情，真的结束了么？抬起手，轻轻抚过那件红缎长裙，轻舞将它穿套在身上。刚好合身，胸口处，一朵白色的牡丹悄然绽放。这一针，这一线，都是她为我缝的，看着衣裳，轻舞心已满足。

“谢谢你，我会将它带过去的，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眉儿，无论如何，今生……”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下面的话不应该继续说下去，眉儿即将成为他人之妻，说出那样的话会让她困扰的，还是不要说了。只要，自己的心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