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户打趣道,“也是,此次你参加会试,这朝廷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大半避了嫌,杨纶,你倒是挺能耐。”
“好说好说,皇恩浩荡。”杨纶嬉皮笑脸朝东方潦草的做了个揖,他靠近李千户,言语颇有卖乖之意,“不过左右也得兄长乐善好施呐。”
“你想查?”不待杨纶回答,他又道,“之前你跟着杨侍郎,多少有个名目,可此事已经由大理寺接手,你们刑部恐怕不好插手。”
“什么我们你们的,刑部与我何干。”杨纶咳了声,继续道,“不过刑部不方便插手的,哪能难倒你镇北抚司。”
“我也不同你废话,案子我们确实在查,却并非简单的谋杀。此事涉及颇深,你今年恩科,牵扯其中与你并没好处。”李千户抬手,招人拿来一本小册,递给杨纶,“这是那三人的案宗,你可以看看,但查案,恐杨阁老也不会允许。”
杨纶接过案宗的手僵了僵,脸上露出复杂的情绪,低低幽怨地道,“你们锦衣卫应该不喜欢打小报告吧。”
对面锦衣卫千户耳力惊人,闻言亦幽幽道,“我们锦衣卫就是打小报告出身的。”
2.
杨纶从镇北抚司出来,仆从忙上前扶轿,杨纶看看天色,已接近卯时,他思忖了一会儿,招呼从人道,“去,大理寺。”
“这……小少爷,这大理寺和咱们府……”一个胆大的仆从一脸为难。
杨纶脸色沉了沉,点点头,道“也是,老头子在朝堂上吵,本少爷不方便给他们添堵。”杨纶勾起轿帘,道,“不过这一年被杨阁老关家里念了一肚子经史,脑子都快锈了,这事儿让本少爷遇上了,怎么能错过。”
“可现下大理寺怕是也要下锁关门了。”
杨纶挑眉,“那就去打听打听,那位大理寺那位夏神断家居何处。”
仆从马上应道,一路行色匆匆。
京城寸土寸金之地,鲜少有碗碗巷这样廉价又僻静的地方。这一片地卖给了附近富商。富商常年在外,便将这地便宜租给了别人。租下的人又将地方划了划,开出几间小院,转租给进京考试的举子,这租价也便不高。
杨纶唏嘘着有些破旧的瓦房,找到了地方。只见院门紧闭,门上竟然还贴着两张崭新的门神像,堂堂大理寺司丞竟然还信这种鬼神之说,杨纶憋着嘴摇摇头。
“你是何人?”一人在他身后冷然开口,也没好奇,也非质问,不置可否的语气。
杨纶转过头,便见此人一身官袍,僵着张脸,手里拎着一条鱼,直挺挺站在他身后。
两厢会晤双方都静默了,只有来人手中的鱼垂死抖动了一下。
“学生杨纶,拜见夏大人。”杨纶嬉笑着弯了弯腰,却见对方绕开他开门,将他晾在一边。
“贸然拜访,实在是有要事同大人商量。”杨纶感觉一股腥味,拿出扇子随意地扇着风。
“进来说吧。”
进了屋子,杨纶看了圈院子里简陋却还算整齐的布置,一转眼对方人却不见了。他为客,倒也不方便随便走动,只好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冰凉凉的凳子,直坐得他胸中有些凉。
要不是案子有趣,本少爷才懒得和你打交道呢。杨纶这般想着。
“杨小少爷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清蒸。”杨纶下意识回答,答完才回头,看到夏司丞已脱了官袍,换了身灰白的短装,正在撸袖子。听到杨纶回答,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回身往厨房。
杨纶莫名,连忙跟上。只见夏大人单手捞起那条鱼,按在案板上,用力一拍,原先还挣扎的鱼,一时间没有了气息。
杨纶心里颤了颤,拿扇子捂住眼睛,在厨房门口朝对方道,“夏大人若是事忙,我改日再来。”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