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湛攥紧拳头,心中钝痛无以复加。
在端亲王的高压威胁下,太医们一致决定将短剑拔出,只是伤在背上,颜侧妃又是女子,只能由医女代劳。将之翻过来,轻轻拔出深入背部的剑尖一一以往雪白无遐的背,干了一大片血迹,这一动作,新鲜的血又往外冒,盖过旧血迹,医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顶着端亲王森冷的目光,更是心跳如擂。
虽然端亲王一句威胁的话都没说,只让他们尽力,可是医女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却深刻感觉到一一如果自己这一拔,将侧妃娘娘咽了气,那她也可以立刻跟着陪葬了。
而轿外,围成一圈商量的太医们,亦是同样心情。
治,能怎么治?
这要是病了,那总有方子或是神药能吊住命,慢慢治,可是颜侧妃受的伤太重了一一刺客对准的是端亲王要害,二人身高虽略有差距,但以这年代的医术,别说往心脏捅一剑了,就是剑尖挑破了心室旁边的血管,都得死。以他们的经验,刺中这片地方,就是要命。
只能清理伤口,糊上止血药草,讨论出一道方子,喂颜侧妃喝下。
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
其中,已经有太医自知小命休矣,塞钱托小太监传话去交代身后事。
清理完伤口后,整桶清水被血液染成深红色,赵湛是不怕血的,但只低头瞥了一眼,晕眩感袭来一一人能流这么多血?怪不得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喉头一沉,无话可说,怕一说,就绷不住泪意。
遗诏一下,皇后想闯东宸宫,却早被赵湛的人将东华宫圈了起来,慑於伏萤的尸体,又全是一介女流,形势比人强,只能在其宫中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束手无策。良妃却是狂喜一一老皇帝临死前居然改立次子?简直天上掉玉玺,砸得她笑逐颜开,忙不迭派人去东宸宫打探情况,满以为该畅通无阻,没想到赵湛早就跟吉光下了令,哪些人连传话进来的必要都没有。
而良妃,就在这些人之中。
吉光将良妃遣来的宫女请走后,俯首在主子面前汇报:“娘娘的宫女听了王爷不见也不听传话之后,震惊不甘地坚持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你其实不用等这一会儿,她进不来,自然就会走,”赵湛眼皮都没动一下:“不必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是。”
“还有徐国公……”
吉光斟酌了一下说辞:“对王爷守在侧妃娘娘身边的举动,略有不满。”
岂止略有。
赵湛能一举成功,少不了国公府在背后的帮助,他自然要为自己女儿着想,见不得在这个当口,赵湛守住一个妾室,半步不离:“有事找我,你就代为传达,没别的事,只是抱怨,下回你就不用说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徐国公肯冒这么大险,为的岂是女儿,而是整个国公府,以及徐氏的长远利益,想当外戚,想扳倒冯苍……该给的报答和尊重一样不少,还想干涉他钟爱谁?不可能。
更不必为着怕触怒徐国公而担忧,他不可能为了这点儿女私情的小事,而动摇二人利益的根本。
他连审问皇兄的欲望都没有,只想陪在颜欢身边。
即使,这对她的病情,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