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远低着头,只听他唔得一声,并未多言。眼皮微抬,偷偷向上方瞄了一眼,只看到那枯瘦的右手边扣了一枚花纹繁复的铜镜,左手腕上一条浑身赤红的小蛇在自在地游来游去。似乎注意到巫远的视线,小蛇倏然抬起上半身,冲他发出嘶的一声。
巫远心头突地一跳,连忙规规矩矩地重新垂下眼。
却听巫相颇为温和地开口:“看你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必须有啊……巫远苦了脸:“大人,这……我们布了那么久的七星连珠阵,真要为这么两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彻底抛弃了么?”
巫相微微屈起手指,不紧不慢地在身侧的石桌上敲着,一下一下,却仿佛敲在巫远心上:“那又能怎么样呢?对方拿着即巫的权戒,权戒一出,如人亲临……你敢违抗?”
巫远心底骂了一声,这老狐狸!巫相做事向来滑不留手,一方面与巫抵大人无比亲近,一方面又处处小心绝不落下把柄,表面上一团和气,两边不得罪,该占便宜时又绝不手软,可谓目标明确,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最高标准。
比如这会儿,他们都心知肚明,巫抵大人千方百计想要将鼓与钦之事尽快压下去,本来所有人也是这么努力的。结果一得知巫即忽然出现在丈夫国,这老狐狸立马又态度暧昧了起来。等到那两个嚣张无比的年轻人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时,更是恨不能立刻把自己摘出去。
想到那两个刚刚越过时山前往羭次山的年轻人,巫远心头就是一阵憋闷。
明明不久前灭蒙鸟刚巡查过一圈,确定周遭无人,下一刻,这两个二愣子就不知打哪儿冲了出来。遇人盘问就翻个白眼喝让开,若是伸手阻拦,好家伙,直接开打。偏偏这两人身手邪门,猝不及防之下伤了数只灭蒙鸟,又打趴了数名巫师。
在这里的都是巫咸国精英中的精英,虽然身手不见得出彩,却都有某些绝技。可偏偏毒药、阵法、言灵之术对他们根本不起效果,一时间整个时山都吓了一跳。
结果等大部队轰隆隆聚拢过来,打算好好整治整治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儿,结果清秀一点的那个扬着下巴,施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认得这个么?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对我们动手!”
众人勃然大怒,正待一拥而上,忽有人看清了那枚小小的戒指,声音都哆嗦了:“权……权戒?”
想到这里,巫远恨得直跺脚。
若他们出现后,直接出示权戒表示要入山,那么他和巫相第一时间就会得知消息,也许悄无声息地就能将人扣了下来。就算不能从他们口中撬出些消息,至少也能悄悄地就抹掉他们出现过的事实。
被这么大张旗鼓地一闹腾,满山的巫师都知道巫即大人派人来了。哪怕这两个“特使”相当不讨人喜欢,吊着眼梢看人,一开口就是各种挑剔,还指手画脚让他们立刻布五行化煞阵,之后又找死地跑进了羭次山,但巫即毕竟是灵山十巫之首,带着他的权戒,根本不容人说一个不字。
那两人也不知本性如此还是故意的,简直把“讨人嫌”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巫相巫远想要招待两人入帐篷一叙,那看起来白白净净的青年眉毛一竖:“听不懂人话是不?我俩得了大巫密令,需要,即!刻!入!山!耽误了事儿你们担得起责任?我本以为只是底下人不懂事,废话忒多还爱动手动脚,没想到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巫即大人怎么会有你们这群饭桶手下?!”
巫相当即就脸一沉,以他的身份地位,已经很久没被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