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去责怪它们。为了一刻的温暖,选择刹那的永恒,要熬过炎凉的春、萧索的秋和一整个漫长又漫长的冬,终于等到夏的破茧,它们才能小心翼翼而又庄严地向光热馈赠自己短暂幽暗的一生。义无反顾的美好。
板寸头站一边儿看他俩这两两相望,脉脉不语的样子,在身后嗳嗳地笑:“那个……单哥你们好好聊啊!要不……我今天出去旁边旅馆睡啊?”
转身就要识相地溜出门,单冽的声音传过来了:“不用了。我们出去。”
凌晨的天空里还披洒着夜色,但已经见不到一点星子了。海里吹来的夜风很凉爽,拂干了紧贴在身子上的燥热,缠绕在路边的椰树叶间,沙沙作响。
单冽和楚清没有交谈,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路灯把他们俩的影子投射在一块儿,纠缠成一团。
单冽穿的一身黑,大步走在前面,只留给楚清一个像是要消融在夜色里的背影。
楚清的步伐乱了,泄露出忐忑的不安。
语文书上说的“近乡情更怯”,大概也就是他现在这种慌乱的心情。带着点儿期待,带着点儿惶恐,又带着点儿自暴自弃的后悔。他不管不顾地想见单冽,不管不顾地来见单冽,压根儿不知道单冽会抱着怎样的心情看待没头没脑来找他的自己,也从来没想过单冽是不是乐意见到自己。
瞥一眼疾步走在前头、完全不搭理自己的单冽,他又闷闷地想:看来是……不待见了……
一瞬间,沉默突然又变成令人窘迫的尴尬。
也不知走了多久,单冽终于开了口:“怎么来的?”
楚清回答说是和程放还有柳修豪一起来旅游的。答完了才发现单冽好像问的是自己怎么来他宿舍的。
单冽默了一会儿,又问:“住哪儿?”
楚清报出了酒店的名称。
单冽上前开了副驾驶门,示意他坐进去:“送你回去。”
看他一副急着要赶自己走的冷淡样儿,楚清一双耳朵都失落得耷拉下来,冰冷了一张脸,带点儿赌气地坐进车里。
单冽又像以往那样,探过身子来为他系安全带。这一瞬的姿势暧昧得好像一个未完成的拥抱。
单冽多日不见的侧脸近在咫尺,带点儿疲惫的瘦削,下颌有醒目的干涸血痕,大概是剃须时心不在焉割伤的,那双眼里尽是凌乱的红血丝,只有漆黑的瞳仁是没有情绪的平静。他横在楚清身前的手臂上结实坚韧的肌理跟着动作微微颤动,没一点儿汗水,却散发出被骄阳酝酿的淡淡汗味来。
令人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