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看了看门框上那张黄纸符,刚好一阵风吹过,三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互相使了使眼色,陈确铮把那长命锁偷偷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为了赶上大部队,三人连走带跑,三人一路沉默,咀嚼着刚刚经历的人间悲剧,他们不知道自作主张地把老妇给池撷清的礼物留下对不对,但他们并不后悔,那长命锁实在不像是吉祥之物。
池撷清因为巨大的体力消耗,而且要把全身的湿衣服换下来,黄团长特意让他坐卡车走,还给他额外准备了军装。
三剑客一路紧赶慢赶追赶步行团,没想到走了一会儿,竟能碰上中央军校的学生。
他们头戴钢盔,军容整饬,跟临大雇车辆帮学生运送行李不同,他们武器、被包等数十斤的东西都要背在身上,依然步伐整齐,毫不懈怠。胡承荫看着他们,嘴一撇:
“那个彭子初现在怎么不出现啊!我们真可怜,不仅营地给人抢了,还代人受过,土匪窝里走了一遭,真是太倒霉了!”
牢骚归牢骚,胡承荫为人热络,居然跟军校的学生搭上了话,他们说全身负重超过二十五公斤,从汉口出发,一路步行到重庆去,随身背着枪、铁铲、刺刀,胡承荫感慨道:
“要是一路能跟着他们走,那咱们可太安全了。”
紧赶慢赶,三剑客在步行团午休十分赶上了大家。因为不知不觉之间,步行团的每个人都已经锻炼出过人的脚力,之前的腰酸背痛早已不复存在,脚底板也都磨出了老茧。但沿途的公路都随着山势蜿蜒,道路崎岖曲折,滚滚溪流自山间迅疾而下,四面都是高山,地势颇为险要,虽然沿途美景尽收眼底,但山路坡度很大,大家一口气走了四十里,腿脚仍觉十分疲累。
沿途经过了界亭驿、梅子潭、荔枝溪、马鞍铺、狮子铺、楠木铺,过了楠木铺就开始无休止的爬坡,沿途同学们在路边看到无数金黄色的卵石,地学系的学生们仔细看后说这是黄铁矿石,说明附近有大量可供开采的黄铁矿,如此珍贵的矿藏却无人开采,实属可惜,胡承荫挑了一块鸡蛋大小、色泽最美、形状最圆的石头放进包裹里,留作纪念。
步行团走到芙蓉关才开始走下坡路,山间的溪水也顺着山坡向西南流淌,步行团走到五里山的时候天色已晚,前方的道路被森林覆盖,不易前行,大家就临时决定在这里投宿,一天下来竟走了八十里。
傍晚时分,三剑客想去小溪水散步,溪水在林中穿过,仰起头看,新月被树木的枝丫遮挡的影影绰绰,月光却毫无挂碍地披洒下来。
白天的经历可以说是集合了探险片和恐怖片于一身,正好可以当做谈资。
“仙鹤,你是怎么想起来用那个摇啊摇的方法救人的?”胡承荫早就想问了。
“我以前在图书馆看过一本《急救广生集》,就随便翻了翻,正好看到里面有讲如何救治溺水的人,关键是四个字“牵引徐行”,把人俯卧放在牛背上,嘴里塞一根筷子,牵着牛慢慢地走,人就会把体内的水吐出来,慢慢苏醒。”
“那为什么不用马或者驴呢?”
“第一,牛背最宽、最软,人趴在上面比较稳当,不容易掉下来。第二,你听说过脱缰的野马吧,听过倔驴吧?相对来说,牛的个性是最温顺的。用马和驴速度太快,而且不好控制,容易发生意外,让人受伤。但是现场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用衣服做个较软的支点,用手来摇晃,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还好老陈命大。
胡承荫:说实话,贺老师,以前我也跟梁绪衡一样觉得你好为人师,成天引经据典,感觉都没什么用,就是掉书袋,没想到今天这关键时候能救命!知识就是力量啊!”
“仙鹤,你也太厉害了,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还真能学以致用啊!”
“狐狸,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三剑客正在闲聊,突然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哎,你们也来这儿了?”
正是池撷清,他穿着簇新的军装,看起来有点儿大,手里拿着一株野。
三剑客把今天在老妇家中的经历告诉了池撷清,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多亏你们没有把那个长命锁拿回来,那是老人家最后的念想了。人非草木,可是这个年头,做草木未尝不必做人幸福啊!”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游泳健将!”陈确铮看他有些情绪低落,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池撷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是浙江杭州人,杭州人水性都好,经常在西湖上办游泳比赛,我在杭州人里面不算厉害的。”
“谦虚了谦虚了!你那浪里白条的功夫我们都见识过了!我叫胡承荫,南开机械系的,跟着学校从长沙一路过来的。”胡承荫伸出手。
“我叫池撷清,我比你们小一届,是刚刚考上临大的生物系新生。之前我在林子里迷路还麻烦大家辛辛苦苦找了我一天,这次我能帮点儿忙,实在是太好了。”
“别这么说,大家本来就是一个集体,相互帮忙是应该的,我叫贺础安,北大历史系的,很高兴认识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们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贺础安拍了拍池撷清的肩膀。
“嗯!”池撷清笑着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