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与振涛楼隔着一条街的一条小巷中。
“头儿,连铜网都用上了……我看阿仂这阵仗,怕是要那黄少侠的命啊。”一名正在盯梢的捕快对柏逐龙说道。
“是啊,虽说又闯进去两个,但他们也不过三个人而已,行不行啊?”另一名捕快也附和道。
而柏逐龙,却是完全没露出担忧的神色,还很轻松地言道:“呵……有什么行不行的,上三个人,那是因为人家谨慎。”他顿了顿,再道,“按我说,只要黄少侠事先有防备,哪怕他就一个人,也照样能全身而退。”
果然,他话音未落,就听得“啪啪”两声。
街对面那酒楼的二楼又破了两扇窗户,两名阿仂的手下应声从屋里倒飞了出来。
这两条大汉摔到街上,自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路边的摊贩和过路的老百姓见状都是纷纷躲开,不敢上前沾惹,但他们也都没走远,因为要留下看热闹。
“哼……真能给人添乱。”柏逐龙看见这场面,只是冷哼一声,并冲身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紧接着,他就带着这几名捕快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让开让开,公差办案,没什么好看的,去去去……”捕快们轻车熟路地开始驱赶周围的百姓。
而柏逐龙则是走到了那两个扑街仔的旁边,扫了他们一眼,便说道:“都还没死吧?没死就躺好别动,谁动我砍谁。”
地上那两位呢,本来就摔挺惨,你就是想让他们起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此时他们听见柏逐龙这句话,抬眼一瞧……嚯,柏捕头来了,还不让动?行,那咱俩踏踏实实躺平吧。
然而,这两位还没把气缓过来呢,那楼上又来事儿了……
那一刻,又有几道人影唰唰唰地就从二楼的破窗中先后飞出。
这回,一次“飞”出来了七八个人,第一个就是刘桦强;当然,他不是被打飞出来的,而是负了伤,自己逃出来的。
刘桦强本以为凭自己的轻功,只要全力逃跑,很有机会能逃脱,却没想到……除了屋里那三个煞星,外面还有个柏逐龙等着他呢。
因为黄东来在赴宴之前已经跟柏逐龙说过,他推测刘桦强今天很可能会出现在这酒楼里,还望柏捕头多带几个机灵的手下在外等候,也许有机会能逮到这个通缉犯。
所以,此刻,脑海中早就有所预警的柏逐龙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窜出酒楼的刘桦强,还没等后者踏上酒楼隔壁那栋建筑的屋顶,柏逐龙就一个旱地拔葱,跃到半空把刘桦强给截了。
刘桦强这波可说是刚出豺狼穴,又遭拦路虎啊……
他已经把全身内力集中到了脚上,刚发力迈出第一个大步,咔——斜刺里就杀出一位“龙门第一刀”来,二话没说给他腿上来了一下子。
柏捕头这可是手下留情了,他毕竟是差人,不是匪徒,今儿他要是匪徒,凭他的武功,在突然袭击中直接卸掉刘桦强一条腿也是绰绰有余的。
“嘶——”刘桦强也算个硬汉,挨了一刀,也没发出什么叫喊,只是倒抽一口凉气儿,踉跄落下。
而他落地的同时,柏逐龙的刀也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另一方面,方才跟在刘桦强后面从窗户里“飞出”的那六七位,这会儿也都已经扑到街上了。
这几位呢,无疑就是阿仂和他的手下们了……他们的情况和刘桦强不同,他们都是跟最先那俩货一样,被“打飞”出来的。
待这群人都落了地,黄东来、姜暮蝉和秦风三人才从窗户那儿探出头来,并施展轻功珊珊而落。
“黄少侠,你们这动静……闹得可有点儿大啊。”数秒后,柏逐龙便押着一瘸一拐、且被下了兵器的刘桦强走了过来,用轻松的语气跟黄东来他们打了声招呼。
“呵……”黄东来轻笑一声,冲柏逐龙抱拳道,“柏捕头,我这‘敲山震虎’,自然得敲得响一点,才管用啊。”
“柏捕头!”此时,还在地上没爬起来的阿仂已然失去了他那笑面虎的从容,而是颇为愤怒地瞪着柏逐龙道,“我们龙门帮和你们官府向来是……”
“哎!”柏逐龙知道阿仂要说什么,尽管这些绿林帮派和官府之间的潜规则向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柏捕头还是不希望阿仂在大街上、在那么多老百姓的面前大声地宣扬出来,所以他还没等对方说完半句,就打断道,“阿仂,你搞清楚,今天这是你们龙门帮和黄少侠之间的事,你说破天,也是绿林帮派和江湖中人的恩怨……”他顿了顿,“我和我这几个弟兄,只是在街上巡视,正好路过而已……”他说着,把刘桦强往前推了推,“我还没问你,这个通缉要犯刘桦强怎么会从你的酒楼里出来的呢,你倒先冲我喊起来了?是不是想跟我回衙门细说啊?”
阿仂听到这儿,表情数变,怒火也已压下了大半。
他明白,柏逐龙的这番话,已经是在给他台阶下了;如果你阿仂今天不识抬举,非要再说出些别人不爱听的话来,对方很可能直接就把你抓回去,顺手就按个“窝藏通缉要犯”的罪名,到时候你不死也脱层皮。
“不不……”阿仂的语气很快就变回了平时那温和的状态,“柏捕头说得是,是林某失言了。”说话间,他已在手下们的搀扶下狼狈起身,并看了看黄、姜、秦三人,“刚才我们跟三位少侠是起了点争执,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火气大,砸坏了点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他又看了眼刘桦强,“至于您说的这个通缉犯为什么在我的酒楼里,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咱也不可能每个都认得……”
他说这话时,刘桦强没有接半个字,只是用一种冷冷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他。
即便是阿仂这样的人,此刻也被这“衡州人屠”盯得头皮发麻。
“哦?是这样啊?”柏逐龙接阿仂的话时,眼睛看得却是黄东来他们。
“哈!”黄东来干笑一声,“没错,都是误会。”他看向阿仂,“是吧?仂少。”
“不敢不敢……”阿仂赶紧低头,避开黄东来的视线,“黄少侠叫我阿仂就可以了……”他说完这句,赶紧又接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林某也不多留了,告辞……告辞……”
阿仂说罢,便带着那些和他一样被打得惨兮兮的手下们灰溜溜地离开了,黄东来他们几人则是相视一笑。
很显然,跟孙哥那边一样,他们这第二路人马进行得也很顺利。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就要问了,他们一共有几路人马呢?
其实也就三路。
那第三路人马,此时同样在东莞。
不过地点,是在一家青楼之中。
…………
“来……各各……各位……我先干为敬。”师爷苏这人,是个结巴,但结巴得很奇怪。
要说哪里奇怪,就是他有时候结巴,有时候又不结巴。
此时,师爷苏的面前,除他之外,还坐了五个人,他们分别是:龚经义,丁润,令狐翔,林元诚,和泰瑞尔。
虽然他们六个此时是坐在这间青楼中最好的一个房间里,但他们只是叫了酒菜,没有叫姑娘进来,甚至连在一旁伺候的下人也都被赶了出去。
“酒可以慢慢喝,咱们还是先说事儿吧。”令狐翔回答得很冷静。
尽管师爷苏和龚经义已经双双干了一杯,但令狐翔压根儿没去碰桌上的酒杯,菜他也是一筷子都没吃;倒也不是他不想吃,或者故意不给面子,而是他真不好判断对方有没有下毒,所以保险起见,啥都不往嘴里放是最好的。
林元诚以前也是吃过类似的亏的,他是更不会碰了。
至于泰瑞尔,见令狐翔和林元诚都不动,他自然也不动。
“呵……”龚经义见他们都坐那儿不举杯,便冷笑道,“三位,今儿可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来的,不是那么不给面子吧?”因为有丁润坐在旁边,此刻的龚经义有点有恃无恐的意思,“还是说……你们是怕我在酒菜里下了毒?”
他本以为,这两个问题,根本算不得问题,也不用回答。
不料……
“是,是。”两秒后,林元诚便用冷冰冰的语气,回了这么两个字。
龚经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这答案和回答的方式有多气人。
“肏!”想明白了的龚经义当即就一拍桌子,破口骂道,“你们当我龚经义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林元诚说着,还看向了身边的泰瑞尔,“泰兄,一帮坏人的头目,应该叫什么?”
泰瑞尔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下,答曰:“大坏蛋。”
“不不,他年纪还小。”林元诚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