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副谦卑的语气,“话虽如此,叫人说起来终归不好,还是不要传到皇上跟前为妙。臣知道娘娘不拿臣当男人,可如今太监找对食的事儿也颇多,蜚短流长,臣倒没什么,娘娘是女子,损了清誉,臣于心也不安。”
这下子音楼真的语塞了,话全被他说完了,他占人便宜还一副高洁的姿态,这世道真的变得让她摸不着框框了。
她垂头丧气,“就依厂臣的意思,这事儿不叫皇上知道。其实当真是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有什么可说的呢,您道是不是?”
他满意地点头,“不单这个,往后臣和娘娘私下里的接触对外都要守口如瓶,这都是为娘娘好。”
私下里还能有什么接触?弄得有私情似的!音楼欲哭无泪,“您这样欺负我,真的好吗?”
他歪着头看她,“臣不会欺负娘娘,臣只会一心一意保护娘娘。”
这话是半真半假,至少在音楼听来是这样。因为她还有一点儿利用价值,所以他愿意兜搭她。等哪天后宫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宠妃,他找到更稳固的靠山,也许就像对待荣安皇后一样,随手把她丢弃了。
她知道靠不住,也不愿意当真,可是心里隐隐感到踏实。他说天暗,借口看不清路怕她摔着,伸手来牵她,她也没有回避。其实他说得对,她还是有些喜欢他的。这人除了性格刁钻说话刻薄,剩下的好像都是优点。
他紧紧攥着她,这回不是抬着托着,是结结实实握在掌心里。先头皇帝不是摸她手了吗?摸了又怎么样,现在总可以盖住了吧!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抚,心里也急切起来,想快些把衙门里的事料理妥当,带她下江南,给她撑腰,即使回到那个家,也让她不再担心受人压迫。
批红的差事说撂就撂下了,不过御前有耳报神,伺候笔墨的人看在眼里,转头他这儿也就知道了。番子探回来的消息盘根错节,挑了几样过目,大抵是朝中官员的家底私事儿。他把文书倒扣下来问闫荪琅,“姜守治的根底查得怎么样了?”
闫荪琅道:“撒出去的人回了话,姓姜的不是书香门第出身,他祖上是富户,家里田地房产数不胜数,在闽浙一代很有些名气。为富则不仁,这上头有把子力气可使。就算是个菩萨一样的大善人,咱们用点小手段,坐实几样罪名全然不在话下。”
他眯眼唔了声,“如此甚好,一个朝廷官员,家中田产数额惊人,谁能说得清这些产业的出处?越有钱,越是善财不舍。去查查他每年的收租,是三七还是二八,姓姜的说的不算,佃户说了算。上年闽浙又旱又涝,朝廷免了半年赋税,到底这项仁政摊到人头上没有?”他阴恻恻一笑,“我料着是没有,你找几个官员据本参奏,到了乾清宫,这桩案子还得落到东厂手上,到时候是揉圆还是搓扁,就看我的意思了。”
大邺从神宗皇帝起就痛恨贪官污吏,凡有为官舞弊者,皆以剥皮揎草处置。闫荪琅想起去年仲夏的一件事儿,几个小吏在自己家院子里露天喝酒,酒过三巡脑子管不住舌头,夹枪带棍把这位督主一通数落。其他三个吓得一身冷汗叫别说了,另一个正在兴头上,自以为家里的私话不会叫人听见,唾沫横飞表示自己不怕,“他还能剥了我的皮不成?”结果呢,门外涌进来一帮番役把人捆走了,下了东厂大狱,督主亲自监刑,让人把皮完整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