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余容无法可对,李久站起来伸个拦腰,忽的俯身从背后押在他身上,道:“方才看你作画,我也想作画了,但我又不擅长这个。”
温余容略微侧抬头,几乎贴在他腮边,手上提笔落了两个字:“于是?”
李久飞快地啄他一口,捉住他提笔的手,左手分好比例布局,右手蘸墨,一幅写意人形渐渐地铺于纸上。
画中人穿裋褐,未裹发巾,五官不甚分明,神态安恬优容,行于蓬草野树之中,恍若漫步玉阶金台之上。
纸上的“于是”二字被李久添了几笔,成了“于是得见春色如许”。
“不像我。”
“不是不像你,是不像你眼中的你。因为这是是我看见的你。”李久搁下笔,掏出私印和闲章“歘歘”两下就盖好了,将画一揭,端详一阵,很是满意,遂置于一旁晾干,复将空出的手仍圈在温余容身前按住,道:“我的画技还不错吧?你工工笔,我工写意,你偏柔呢我偏烈,正好。嗯……我画了你,你能不能以画我而报我?”
温余容笑应了,果拈笔白描,先描黑脸棕毛的八月,又描黑色的十月,又在旁边画了一只浅色长毛狗,那神态,活脱脱又是一个李久。
李久怪笑一声,道:“早说了下一世变作你的看门狗,你看谁不顺我咬谁,你等不及,这一世就要我变了?不成不成,可不能这样白白地变。我得把你也画上去。”语罢接了狼毫管,在长毛狗头上添了一只单足而立的翠鸟,长嘴尖喙,身姿灵巧,表情似有嘲讽之意,却也像足了温余容的神情。
温余容一见便笑不止,要抢过来撕,李久忙托画在左手上,往书架上一送,右手环住他的腰往后拖,拖了两步就到了隔壁耳房的床上,再一按一滚,就搂着他的姿势斜歪在床上,斗室之内霎时间情浓如蜜。
“我昨天进宫,圣上的额头又被皇后殿下砸肿了。陛下却半点顾不得自己的伤,只恐皇后殿下真恼了他。我以前不懂陛下的想法。”李久将温余容按在怀里,紧紧搂着他,什么都不做,只单纯地搂着说话,“皇后殿下也只是个凡人,并不比宫中的任何一个女子更好看更有才情更温柔体贴,陛下甚至曾怀疑皇后与人偷情生子,曾想过要和皇后殿下一刀两断,然而终究做不到挥剑断情。我不懂陛下的想法。直到那一天我睁眼看见你。我有父母,赐我生命,予我饱暖,也弃我性命于不顾,断我志向以自足。或说为我好,或说要我成才,便命令我如何如何,却从没有一个人管我怎么想。后来你出现了,我终于懂了陛下。以前圣上总是折腾皇后,因为圣上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原是一个德性,圣上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原也一样贫乏,是以遇到走进心里的的人,便不知如何带他是好。固然想借那一丝包容抚慰自己,却又因为不道他是否会离开,便会反反复复地折腾他,以确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走。而我也遇到了那个人,也和陛下一样傻乎乎地磋磨他。然而他终究是不一样的,是以陛下立了他做皇后,而我现在在你身边。容容,我的好容容,我比圣上幸运,因为我早早就懂了圣上足足悟了三十年才悟到的道理。圣上的错无可挽回,而我,总算未曾铸下那般的大错,何其幸也,有前车之鉴,可供参详。”
温余容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李久暗想原来剖白剖白还是有用的,却见温余容转身面对他,比划:“你果然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李久不由愣了一下,忽而反应过来,他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于是忙捉着他的肩膀说道:“是是是,我错了。好娘子好卿卿,我那不是一时脑抽吗?后来就一直在想怎么和你说清楚又不至于被你赶出门,越拖越不好说。昨儿看着宫里那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牵牵绊绊的没意思,万一和圣上似的耽搁几十年,那将来还不得把肠子悔青了?不如撂开了说,横竖你赶不走我。你也答应了不离开我,最多能把我从左手边赶到右手边对不对?再说了,你不也骗我?你看看你这一手画,你真看不懂我的情诗?”
温余容抬手赶他,李久像八月被主人挠脖子一样眯着眼睛受了,温余容推了几把,恨恨地放弃了,李久便继续纠缠他说:“我是真怕以后我落得我爹那样的结局。不过我没爹那么傻。心爱的人,即使不会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