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五自己拎着粽子,问明兄长的位置,兴冲冲地冲进他哥的书房,一进门先吼:“哥,我见着你那小情儿了——”
“出去!谁家的规矩?”李久自书桌后抬起头来喝道。
李小五这才发现,地上有个十四五岁的侍女在跪地求饶,旁边碎瓷片热汤饭洒了一地,他刚生起些愧疚就被李久那一喝给说没了:“在你这我何时守过那些规矩?你心里有火,怎么冲我发?”
李久朝他狠狠一瞪,小五知道他这是认真的,只好气呼呼地走出去,把门拍得震天响:“大哥,五弟前来拜见。”
李久低沉地应道:“进来。”
李小五拖着脚进来,行礼道:“弟弟问哥哥好。”
“免。坐。”
李小五嘟着嘴,将粽子堆在他书桌上,在一旁坐了,将那侍女打量几十个来回,笑道:“真是可怜见的,她怎么得罪你了?”
“擅闯书房。”
“擅闯书房?那不是可以直接拖出去杖责么?怎么还留着。”
侍女惊慌失措,一步一蹭上前来抱住了小五的腿:“婢子,婢子是昭仪殿下赏的,殿下不看僧面也看昭仪殿下的面子呀!”
“母亲赏的?”这确实有些难办了,小五皱着眉头去看李久,“她新来不懂规矩,不如从……”
“不行。”李久冷笑一声,伸手扯起一道懿旨扔在地上,再浇了一杯茶上去,“宫女陈氏,因不满被送出宫廷,企图违抗昭仪的懿旨,着杖——退回掖庭。”
李小五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一下,待那侍女被带走之后,他轻声说道:“我还以为,哥哥会说杖毙了。”
李久道:“要积德。再者我也该收敛脾气了,那年若非我太急躁暴虐,也不会害他——你刚才说见到谁了?”
“你知道啊,这几个月我一直混在武举子中。上月去了安陵赵老先生家混饭,结识了一个姓温的举子,怕打草惊蛇就不曾刻意打听,好容易结交了,今儿他终于带我去了他家。我看他哥哥,和你说的‘夫人’对得上,村里说的落脚时间也对,我估摸着就是他,人倒是很好,做得一手好菜,他做的粽子我也带了些来,也奇了,和宫里的一个味儿。他叫温余容,他弟弟温煦武,我没弄错人吧?”
“他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住的地方可清净?可有人欺负他?他家怎么样,缺不缺什么?”
李小五见他冷面阎王似的哥哥忽然就变了个表情,不免有几分好笑:“挺好,我看着他虽然有些干瘦,气色却很好,精神很足,家里也是有些家底的样子,他弟弟待他极为恭顺。我回程时在村里打听过了,都说他家极好,人人都夸,尤其说到镇上鸡鸭行想招揽他,他炕鸡鸭很有一手,凭这个也当衣食无忧。又听闻村里好些人家动了心思,连县城里,都有人想,嗯,哥哥应该懂的。”
果然李久脸立刻绿了。
李小五继续说道:“唉,这位温大郎,若是个女子,又不是残疾,只怕做你的正妻都绰有余裕。我看,不如哥哥先服软,迎了那楚家小姐为妻,先脱身出来,往后纳个侧妃也并不困难。你只管宠着温大郎,正妻便绝不敢慢待他,而以他的性子,也不侍宠生骄,岂不两全?”
“你这是什么话?头先容容身在我府里,我哪里不疼他,结果下面的人可善待了一分?他惹怒我的那事儿,我至今没查出幕后黑手来,想来总不过是那些人。这人还没进府,就设法铲除对手,这样的女子,我决不让她进门。再者,尊着一个,宠着一个,和如今宫里有什么区别。只可惜母亲看不透。陛下除非在皇后殿下那里吃了亏,要拿母亲气一气皇后殿下,否则,何尝理过母亲?我不愿意世上再多一个母亲。”
李小五道:“我便放心了,我只怕哥哥真存了这意思。温大郎是个好的,而且对哥哥也不无裨益。一个娶了贫寒男子的亲王,总比娶了卫国公嫡长女的亲王更让人放心吧?”
“我想和他长长久久、名正言顺地好,和别的事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