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目又寻了一个机会,派出两个手下赶在天黑前离开城区,往周围的山野地里去打探情况,再然后,那两个手下再也没有回来。
头目再次派出手下,依然……没有手下回来。
他们在作坊里干活,有吃有喝有工钱拿,但这不能做,那不能看,看到漂亮的女郎不仅不敢直接掳走,若是有冒犯的地方,都有可能被武部的人抓到岗卫室让他们背南疆法规,要是动上手脚,被罚去干上十天半月苦工都是轻的。他们想离开南疆,回去,来时容易回时难呐,没有正当的理由,没有人担保,回不去,防探子、防奸细。
头目带着余下的三个手下,在作坊里干了三年活,终于可以将身契换成南疆户籍。他们有了南疆户籍,不再需要别人替他们担保,自己就能够以跑买卖的名义,离开南疆,回去。
他们拿到身契去办户籍时,发现竟然有土地可以领,按人头,每个人十亩地,只需要按照南疆律令交税,土地便一直都是自己的,还可以传给子子孙孙。
村里多野兽,为了方便防身,还准许他们备配铁剑、铁矛等比铜器还好使的铁制武器。
他们好不容易熬到有户籍,可以用接纳亲友等名义把寨子里的兄弟们接应进来,到时候大家一起行事,方便,还能买铁器增加战斗力。
于是,他们办了户籍,领了土地,去到村里。
村里有村长,担任村长的是曦公战奴中出来的百奴长。这些百奴长个个能征擅战能文能武,比起百夫长,只是差了个出身,甚至许多百夫长不识字,而这些百奴长,文能识字算数管理村子,武能训练村民排兵布阵。头目自身一身本事,却连个村长都打不过。
村子里只有几十户人家,三百多人,聚居在一起,修建有一人高的院墙,墙上墙下种满有毒的荆棘,人要是掉进荆棘丛中,能被刺扎到浑身发麻。村子里有哨岗,修得高,望得远,还有大锣,一旦有事,放哨的人敲锣大喊,那锣声传出去,在田地、山上干活的人都能听见,村民们能从四面八方往回赶。
他们要是见到衣衫褴褛、拿骨制武器,特别是像翻山越岭潜入南疆的,全村老少齐出动,围追堵截,说是正常投奔南疆的都会从官道过来,只有奸细、探子才会翻山越岭偷偷摸摸地潜入。
村民们饱经战乱,特别珍惜好日子,抓到翻山偷潜过来的,先打得半死,再送去武部或刑部衙门。如果确定抓到的是探子或奸细,武部和刑部还给他们发奖状和奖章,要是抓到的探子眼线身份地位高,还会有钱财上的奖励,甚至村长很可能因此算立大功升官。
头目在村子里住过了一阵子,每天天刚亮就得起床操练,吃完早饭就要下地干活。他是世代披甲人出身,从来不干种地的活计,可村长看他是新来的,成天蹲在他家盯着他种庄稼,唯恐他的庄稼种不好,影响考评。
自己种庄稼,自己做饭,他们几个不会烧饭,被全村的人笑话!
头目在村子里住了几天,受不了,以出去做买卖的名义,带着人离开南疆,回山寨去了。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去南疆。
他不在山寨的这三年里,山寨壮大许多,好在大当家是自己的亲大哥,自己的位置还在,终于又过上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子。可他的好日子没过上半个月,乔世侯的大军来了,扎营在山脚下,派人到山寨来招揽他们去劫掠南疆。
山寨虽然已经壮大到成为方圆百里最大的寨子,可也只有一两千人,面对乔世侯的十几万大军,不堪一击。
寨子里的兄弟们别无选择,只能从了。
头目想到在南疆作坊里干工、村子里种地被嘲笑的日子,再想到村长有多能打,村民们操练的时候恨不得个个把自己当成玄甲军,聊到见到流匪野甲人的眼神,打心底不想去南疆。
都知道他是在南疆潜伏三年的能人,一个个让他去讲南疆是什么样的,他不对能大家说南疆是流匪野甲人的恶梦之地,更怕乔世侯认为他在扰乱军心把他砍了,于是顺着乔世侯的话说,那有多富有肥,只私底下跟自家老哥商议,要不,找机会,溜吧。
他不想自己和兄弟们脖子上的脑袋变成村民们挂在腰带上炫耀的奖章。
头目有心眼,没敢出去嚷嚷,却没防到跟他从南疆回来的三个弟兄的嘴。跟他从南疆回来的下对别的流匪说:“我跟你说,你不要跟别人讲……”,然后,听过他们经历的流匪,又对别人说,“我跟你们讲,你们不要去跟别人说……”
很快,流匪野甲人们,私底下便传开了。
乔世侯也知道了。
乔世侯的大军行走到半路,还收到一个消息。羽青鸾出征不到一个月,估计还走到半道,坐镇南疆的王世女,羽九玄先拿二王子羽焦明做饵,又再拿她自己当饵,把他、以及各地公侯们埋在南疆的眼线、探子、潜伏的人手,引出来,全歼在南疆王府门口。越公府在亲随军中经营几代人埋下的钉子,都叫羽九玄给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