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刚能走动,一定要与他们同来,狄良自然心照不宣地许了,但是从头到尾,他刻意留心,那医馆里不见师父的一丝儿痕迹。
只是出门时,那姓赵的出来送,狄良觉得他盯着自己和唐笙转了好几眼,虽然也无恶状,只是说不出地奇怪,他不大清楚这人在一粟堂是做甚么的。
邱盈在一念楼立了炼炉,将另一个蛇头与八刀三箭统统焚化了。
乐正兄弟在院中抚了琴,其声袅袅,直上云霄。
狄良和弟妹一样,都不太敢与这两兄弟说话,两人都有些飘飘欲仙的意思。邱盈要嫁的是哥哥,没有红记的那个,稍柔和些。他不太清楚大姐怎么会说了这么一头亲,又为甚么中意了这么一个人。炉烟飘荡,他看着邱盈和那人并肩站着,自然想起了尹子骏。
但是人不可耽在过去。从过去中走了出来,狄良方觉得,尹子骏若是有知,也会高兴的。他们二哥有慧眼,能度一切苦厄。
他只是想,若早些知道就好了。
唐笙仿佛看穿了狄良心思,过来默默立在了他身旁。
后来小武告诉狄良,他几乎怀疑,那是自己重伤时做的一个梦。
而狄良并不怀疑,也无怨恨,抛下他们隐匿也好,嘱他清理门户也好,他相信卫珠庭一直在暗处,从来没有离开,自有他的理由。虽然他们从来就没有明白过,师父究竟在想甚么。
狄良没有再提这件事,甚至连唐笙也不曾告诉。唐笙也从未追问,那晚狄良支开他们,究竟与小武说了甚么。
直到有一天,唐笙从沈容的藏书里翻出一册,摊在他面前,是避蛊丹的方子,里面有一味,螣蛇涎。
狄良看着唐笙,不说话。
沉默半晌,唐笙合了书,叹道:“来日方长。”
那日院中炉火将熄未熄,唐笙将背上长弓摘了,眼也不眨便投了进去,面对所有人惊愕的目光,说的也是这话。
狄良望望床上,枕头下面,露出了一双琉璃令牌。没了刀,这便成了一念楼法器。褚霖为甚么想要琉璃弓,来龙去脉,日后他们总会知道。
焚尽迦楼罗,唯余琉璃心。
介尔有心,则具三千。来日方长。只要一念楼尚在。
只要他们尚在。
唐笙还欲说甚么,被狄良一把抱了,扔到床上,劈手灭了灯。
“来日方长,睡觉。”
唐笙拗不过他,索性老实躺了,谁知腰上一沉,一条胳膊忽又搂上来。
唐笙心里突突乱跳,嘴上道:“干甚么,改行卖麻花儿了?”
狄良蹭到他脖子后面,喃喃道:“暖和。”
呼吸扑在后颈上,唐笙连耳根都烧起来:“放手,边上去点。”
狄良搂着他不放:“冷。”
唐笙挣扎往床里挪:“我是,断,袖。”
狄良手臂一紧,将他揽了回来:“哦。”
唐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