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华姐姐护着女儿,并不曾让坏人近身……”芳歌看母亲脸色越发难看,不敢再说,低头看母亲裙底露出的脚尖。
陈夫人不愿意提王家二小姐,又发落大儿子:“还有你,你说你打包票,不会让妹妹出屏风一步,结果呢?”
“是儿子的错。”李知远伏在阶下,低声道:“若是儿子安排的再缜密些,就不会让大妹受惊,请母亲责罚,儿子愿受家法。”
陈夫人冷笑,李大人拦住她,笑道:“亲戚们在家你打孩子,倒像是撵人走似的。这种事孩子们也不想的嘛。都起来都起来。今日文会,一县少年的文章都不错,我儿子的能排前三!”
陈夫人听得这话,心气稍平,看三个孩子跪在地下还不敢起,道:“以后做事多想想,都起来罢。”
李知远先扶弟弟,次拉妹子,三个老实起来。
陈夫人发作完了自己家的孩子,也没有放过几个侄女,又对着陈大舅抱怨道:“都是至亲骨肉,我待说,伤和气,待不说,女孩儿家的名声最是要紧。我是大姐,拼着现在受你们埋怨,也不能叫由家娘家女孩儿们将来在婆家受人指摘。”
陈大舅苦笑称是,陈夫人就先指着那三个看上赵十二的侄女的名字,道:“你们表兄那个油头粉面的同窗,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若是对你们中的哪一个有意,说几句话也罢了,对别个姑娘就当回避。若是对你们都无意思,就当不与你们打交道,怎么你们递帕子也受,送茶也受?我看他就是拿你们当傻子,看你们争风吃醋取乐儿。你们晓不晓得羞,偏一个两个三个都凑上去!他一个人娶得你们姐妹三个?就是娶了你们中的哪一个,那两个还要不要嫁人?叫婆家晓得你们从前这般,人家能敬重你们?丈夫能真心敬爱你们?从今日起,你们要再出二门一步,自回府城去,我还怕你们带坏了我家芳歌。”
说得三个女孩儿似大酱红烧的豆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陈夫人这几句话固然利害,却是正经话,陈大舅都不敢驳,除去淑琴今日不曾出门,那七个心里不服气,大家嘴上都不敢吱声。唯有一个淑贤是大舅亲生的,又生的美貌最受父亲宠爱,在家原也是受不得气的,姑母这般说她们,她便道:“我们递茶与表哥和他几位同窗吃,并无别的意思。似王家翰林小姐,两日就和男人打了两架,若似姑母所言,她这样不守规矩的小姐,就该打死。”
英华几时得罪你了?英华可曾似你们那般不要脸抢男人了?李知远恨的牙根都疼,这个淑贤表妹,分明是晓得他想娶英华,故意来拆散他们的。
李大人咳了一声,道:“王小姐昨日打架我却晓得,原是误会那一位苗小姐被坏人纠缠,看她哥哥和你表哥去打架,她去帮忙的。今日打架,也是为了不让芳歌受人欺负,我倒觉得英华这个孩子单纯爽朗,是芳歌的好朋友。”
陈夫人虽然不想要英华做她儿媳妇,人家为了自己女儿才打架的,倒不好说她不好,也点头道:“难道任芳歌由人欺负么,她的心地实是好的,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不肯让芳歌吃亏。说起来,咱们当谢谢她。”
李知远头一回看母亲夸人打架,又是夸他心爱的英华妹子,美的心花都放了。再一看父亲朝他挤眼,无声的说:“求亲。”他便道:“母亲实是深明大义。若是旁人,哪里能似母亲这般明理。英华妹妹若是嫁到旁人家,必会因此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