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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男的(1 / 1)

林穆差不多快忘了自己和沈言晖是怎么认识的,想来想去,最早有接触大抵是在那次同僚聚会上。

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全被塞进那么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那些音乐与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你一句我一句的人情世故吵得林穆一阵头疼,索性找了个角落坐下,能不能借此机会攀升他无所谓,能看到高宇就行。

他本不想来,但高宇想来,他就来了。

“抱歉,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林穆耳边响起,他没回头,目光仍在高宇身上流转,只淡淡回了句:“没有。”

“你看起来和高局关系很好。”

听到高宇的名字,林穆这才转过身来仔细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

虽然都是同僚又是在这样私密的情景下,林穆还是忍不住犯了职业病。

男性,看样貌年龄在30岁左右,身高林穆没太大把握,刚才没看到他站起来是什么样,只能通过他脚上的皮鞋简单算个大概,大致会在187到190的区间。

鼻梁上有经年戴眼镜的压痕,虎口没有常年持枪形成的老茧,是个文职。

身上穿的西装是名牌货,经济条件不差。干基层的他基本都认识,也不具备这种经济条件,所以排除在外。

和高宇同级别的分局局长也没有一个像他这么年轻的。就算有,以高宇那个小心眼的性子他不会不知道。

且从这人落座后,身边经过的几个同僚没一个和他打招呼,反倒是和林穆点头致意的比较多。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省厅一个月前高薪聘来的海归博士,搞犯罪心理研究的,叫沈言晖。

犯罪心理学这玩意在他们这群干实事的人眼里其实就是故弄玄虚的把戏,所以大家根本没把沈言晖当回事,何况他还只是个喝了洋墨水的愣头青。

林穆也是偶然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过他也没多大兴趣就是了。

“沈老师很感兴趣?”林穆挑明。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旋即蹙起的眉舒展开来,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语锋一转,说:“你看高局的眼神里有爱慕,有欣赏,还有一点……不甘。”

林穆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这让他看起来像个情感外泄的白痴,但顾及彼此脸面,他还是客套地说:“看来沈老师这是拿我当研究对象了。”

沈言晖没搭腔,滔滔不绝地向林穆卖弄自己那套说辞:“可惜高局看你的眼神里没有你想要的那些东西。”

“是厌倦。”林穆强压心中烦闷,打断沈言晖的自说自话。

“不,”沈言晖整个身体向前倾,身上还带着淡淡酒气,他压低声音说,“是恶心。”

林穆看着他,突然笑了,反问道:“很精彩,收费吗?”

被林穆不留情面地反讽,沈言晖也不生气,他站起身向林穆伸出手,林穆没动,只是抬手往他掌心随意拍了一下,就当是握了个手。

恶心。

他反复咀嚼着沈言晖说的这个词,一位服务生端着托盘从旁边经过,路过的风将一张名片从桌上吹落。

林穆捡起一看,上面赫然印着“沈言晖”三个大字,附带一串号码。

他盯着正和高宇碰杯的沈言晖,当着沈言晖的面拨通那串号码。

口袋里的手机在疯狂震动,沈言晖不疾不徐地抿了口红酒,又和高宇耳语几句,最后冲林穆笑笑,点了拒绝接听。

“你没事吧?”

是沈言晖的声音。

林穆把玩着高宇在他升职为市局刑侦支队长时送给他的防风打火机,咔哒一声,泛着橙蓝色的火苗冒了出来,林穆透过它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言晖,火光中的沈言晖面容有些扭曲,但到底长得还有几分姿色。

挺好的,如果忽略他开着一辆破旧的丰田车把自己从烂尾楼里载出来的话。

又是一声脆响,林穆将火机盖合上:“好得很。”

“我没想到你居然一点都不手软。”沈言晖说,“那可是高宇。”

林穆嗤笑,重新打开防风打火机,食指滑动齿轮:“是啊,那可是高宇。”

“想过以后吗?”沈言晖问。

“走尸体铺成的路,”林穆再次盖上火机,随手将它扔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占满沈言晖这个不大的房子,“大概不会硌脚吧。”

这是他的回答,也是他认为的沈言晖想听到的回答。

沈言晖默不作声,想帮忙捡起那个被他当垃圾丢出去的打火机。

林穆没拦他,玩味地打量着沈言晖倒三角的身材:“你想不想操我?”

沈言晖转过身,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他说:“我不喜欢男人。”

“多大点事。”林穆笑得勉强,一弯腰将身上那件高宇买给他的唯一一件白t恤脱下来,穿的时间太长,早就泛黄变薄,只是他以前没怎么在意,“操熟了就喜欢。”

林穆身材极佳,麦色皮肤,精壮的肌肉。他锻炼得很有分寸,干刑警这行肌肉太大反而不利于伪装侦查,林穆没脱衣服前沈言晖差点以为他是什么病弱男人。

而在他肩胛骨的位置,有一个被子弹打穿的孔洞。

说不上触目惊心,只是有点意外。

“你真的是下面那个?”沈言晖持怀疑态度。

“我就一粗人,别说什么上面下面的。”林穆说,“我是挨操的那个。”

沈言晖不打算继续追问林穆的私事,委婉地问:“听说过吊桥效应吗?”

听出沈言晖的言外之意,林穆侧过头,指着自己的肩膀,说:“我和高宇刚被调到市局的时候,上头让我们协助缉毒队抓毒贩,高宇枪法很臭,三两下就暴露了位置,这个疤就是当时留下的。”

沈言晖表情有些凝重,他把捡回来的打火机硬塞回林穆手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个会被感情拖后腿的人。”林穆对准垃圾桶,反手将打火机扔了进去,“你就当是帮帮我。”

沈言晖静静地看着林穆,然后取下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径直往门的方向走去。

“去哪?”林穆叫住沈言晖,将近一米九的背影铺满他两颗浑浊的眼球。

沈言晖头也不回:“润滑液,避孕套和灌肠用的东西。”

林穆没忍住笑:“不喜欢男人?”

沈言晖低头穿鞋,没理他。

“高宇说我松,从不搞那些有的没的。”林穆掏出一个略显破旧的钱包扔给沈言晖,“接着。”

沈言晖穿好鞋,一站起来就精准抓住林穆抛过来的钱包,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根烟和几十块钱:“什么意思?”

出于职业习惯,林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先观察周围环境,刚一下车他就注意到沈言晖住的这个小区于南门北侧有个便利店,他点到为止:“到楼下买个套就行。”

“高宇呢?”沈言晖明知故问。

林穆懒散地躺到床上,闭着眼说:“他不戴套,你得戴。”

沈言晖了然:“喜欢什么味道?”

“草莓。”林穆说,“我喜欢吃草莓。”

不过几分钟,沈言晖就回来了,除了避孕套还带来一个新的打火机。

林穆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个塑料打火机旋转,轻飘飘地说:“沈老师审美挺特别,还买的粉红色。”

沈言晖在脱衣服没功夫搭理他,草草应付了句:“店里就剩这个颜色了。”

“身材还不错,还以为你这种戴眼镜的书生都是风一吹就倒的体格。”林穆对已经脱光上半身,展露出毫不逊色于自己的饱满腹肌和手臂肌肉的沈言晖很是满意。

当然,这仅限于身材。

“刻板印象。”沈言晖瞥了眼林穆,“不脱?”

“这么心急,”林穆知道沈言晖的意思,麻利地脱掉上一秒还扒紧大腿的裤子,坦诚相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抬抬下巴,视线定格在沈言晖的下身,“硬得起来吗?”

沈言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红晕,他强装镇定:“能。”

“那就行。”林穆重新趴到床上,“脱干净就上来。”

林穆的臀部很是丰满挺翘,光是看着就可以猜得出触感很不错,沈言晖匆匆扫了一眼又低下头解自己的裤子。

性器像是得到解放似的从平角内裤里跳出来,沈言晖没怎么用过它,偶尔有生理需求就看点男男色情片,实在受不了也只会用手打出来,也因为这样他的阴茎比较敏感,随便用手套弄几下就能硬。

他确实骗了林穆,他也是名男同性恋。

沈言晖那双因常年撸铁而长着薄茧的手在性器上胡乱撸了三两下,见它硬了趁势戴上套,避孕套他买的最大号,但还是有点紧。

上了床,他跪在林穆腿侧:“想用什么姿势?”

林穆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稍显落寞地说:“正面肏吧,高宇一直都是后入,我想看看。”

后面的话他没说,像沈言晖这种一点就通的人也不用跟他说得太透彻,该懂的自然懂。

沈言晖一言不发地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林穆也很配合地屈起双腿抱紧,将那个藏匿于臀肉里的窄小穴眼展示给沈言晖看。

“放松。”沈言晖左手五指指腹在林穆不断翕张的肉穴周围打圈揉按,右手伸了根食指探进去,软肉像个吸盘顿时将它吸得寸步难行,“你这样很容易受伤,太紧了,高宇是不是不行?”

最后那句是他故意加的。

林穆突然笑了,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沈老师挺会哄人。”

沈言晖看准时机,又挤了根手指进去,林穆的后穴很紧致,两根手指已经是极限,他只能弯起指节,在内里尽可能地拓宽甬道,指腹也不间断地在外围帮忙按摩。

“怎么还不进来?磨磨蹭蹭的,我没那么娇贵。”林穆催促道。

缠紧的穴肉在一点点变松软,沈言晖一边照看林穆的情绪变化一边将手指缓缓地从他后穴里抽出来,手指接触到空气,立马变得湿漉漉,上面还萦着透明粘稠的肠液,沈言晖调侃他:“挺多水。”

“少他妈废话,赶紧肏。”林穆明显不耐烦,只是他不清楚这点不耐烦是为了高宇的死,还是眼前这个叫沈言晖的人给了他从未品尝过的温情。

“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沈言晖说完,掰开林穆两片肉感十足的臀瓣,指腹用力按着中间的穴眼,挺起腰将自己的性器直直插进林穆的后穴。

“你他妈…鸡巴怎么这么大…”被尺寸过大的性器强行破开后穴的疼痛与瞬间填满甬道的饱胀感让林穆倒吸一口凉气,他弓起身子,头也向后仰去,冷汗倒流进发丝里。

沈言晖也没好到哪里去,粗大的性器只插进一半就无法再深入,一层又一层的软肉缠着体内那半截异物拼命吸咬,说不出是疼还是爽。

他插着没敢动也动不了,只试探性揉了下林穆的腰,林穆难耐地扭动下屁股,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言晖凑近去听,是林穆在叫他快点动起来,但他没照做。

缓过劲来的林穆紧咬牙关瞪着伏在自己身上的沈言晖,从齿缝中漏出点点呻吟:“动一动…好胀…斯斯文文的…怎么…你他妈快动一动…”

沈言晖同样难受,直接全部插入或者就着这样半截操弄,都可能会致使林穆后穴撕裂,毕竟是第一次,他不想双方都以难堪收场。

他强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将目光移到林穆脸上,以前倒没觉得他有多惹眼,现下被情潮覆盖的他却是意外好看。

硬朗的面部线条,微微仰起的头将他流畅的下颌线展现出来,即使拧着眉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赏心悦目。

藏着一汪泉水每次眨动都能荡起涟漪的双眼,耸立的鼻梁于喘息中将几滴水汽滑到他略微干裂的薄唇上,滋润着它为它重新添上血色。

沈言晖觉得口干,频频滚动喉结,他将林穆抱紧大腿的双手掰开,把他结实有力的双腿架在自己肩膀上,他强撑起精神:“忍着。”

他一手贴着一侧林穆的臀肉,原本淡粉色的甲肉过于用劲泛起白色,和林穆穴口那半截狰狞的性器形成巨大反差,怕自己太早缴械,他别过头,就着用手强撑开的一丝缝隙将整根性器送进林穆体内。

“操…他妈有完没完…怎么还在顶…别鸡巴进了…你不会动吗…”林穆疼得想跳起来打沈言晖,但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只好过过嘴瘾骂他几句。

林穆瞬间绷紧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把蓄势待发的弓,轻轻一放就能使它分崩离析,沈言晖不恼怒他的胡言乱语,只望着林穆被汗浸湿的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其下显得更加诱人,让他痴迷了一瞬,他张开差点被情欲糊住的嗓子,说:“再等等。”

他没急着动,腾出手去摸林穆那根虽然软趴但尺寸可观的阴茎,他不怎么打飞机,唯一会的就是抓住茎身上下滑弄。

庆幸的是,林穆硬了。

林穆没被别人碰过自己的性器,高宇也不想碰,沈言晖突兀的动作让他清醒不少,但却不觉冒犯。

他平缓下自己的呼吸,看向压在身上的沈言晖,沈言晖本长得很周正,可此刻的他耳朵却红得仿佛把耳垂上缀着的那颗小痣都染得变了色,藏于银边眼镜后的双眸映出春色,紧抿的双唇写满克制,但突出的喉结又无时无刻不在地翻涌着欲望。

有明显训练痕迹的紧实肌肉看得林穆口舌干燥,他想,沈言晖与高宇的区别大抵就是,一个浑身都充满着男性荷尔蒙,一个却瘦得干干巴巴的。

人总该换换口味的。

身随心动,林穆腰一沉,主动去蹭沈言晖的下身:“肏我。”

简单的两个字剪开绑在沈言晖身上的束缚,他压住林穆的腿,缓慢地将埋进肠肉中的阴茎抽出一大截,又重重地将整根性器钻进去。

囊袋拍打着被撑平的褶皱,腿根将圆润的屁股磨得肉红,一下接着一下,林穆沟壑纵横的小腹似乎也跟着一起浮动,沈言晖扶正晃动的眼镜,确认林穆被顶起的下腹里还能看到自己那根性器在内进出的轨迹,他起了贪念,猛地用手按住林穆下腹。

勃发的剧烈刺激让林穆咬紧下唇发出嘶的一声,接着抬手就要给沈言晖一巴掌。

沈言晖看出他的意图,在他的手举到半空时截住了他,死死地攥紧他的手腕:“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林穆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见没法将手抽出来,他马上换了另一只手在沈言晖脸上留下五个夺目的指印:“你还不够格。”

沈言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放开钳制住林穆的手:“死人够格。”

林穆气极反笑,他勾起沈言晖的下巴:“把老子肏射。”

沈言晖似笑非笑,他扬起手掌在林穆勃起的性器上扇了一巴掌,掌心沾上淋漓的前列腺液:“希望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他一改之前的轻手轻脚,不再对林穆抱有半点同情,每次都是快速插入又迅速拔出,根本不给林穆任何喘息的机会。

身下的林穆额角青筋跳动,被他干得五官都有些变了形,却仍旧不服气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言晖眼角余光落到林穆松散开来的胸肉上,他自己也是从健身房里出来的人,自然懂得锻炼成型又不绷着的胸肌手感有多好。

在又一次将全根阴茎插进林穆后穴的同时,他俯下身,双手捏着林穆的乳肉,里面像是灌满水的气球一样柔软,很轻易就被他拢到一起,挤出一条半深不浅的乳沟。

“啊…沈…别碰乳…那里…好爽…”林穆没被玩过奶子,被沈言晖一弄下意识叫出声,他从未发觉自己的胸是这么敏感,似乎在那一刹那他得到了绝顶的颅内高潮。

林穆微眯着眼,视线中的沈言晖人影耸动,他看不清沈言晖的表情,眼皮沉重地阖上又打开,眼中最后那点沈言晖的映像随着阴茎插入穴肉,肉体互相碰撞而渐渐稀碎。

他是艘航行在海上的帆船,却失了方向。在海浪愈加迅猛地拍打中摇摇欲坠,他不得不拼命抓紧放在自己胸口上的那面帆。

沈言晖的左手手臂被林穆抠出深陷的月牙印,疼痛与快感你来我往,他不愿意将手撤走,只低声对林穆说:“再忍忍。”

他注视着睁不开双眼的林穆,抽出一只手掐紧他的腰,预感到两人都处在失控边缘,沈言晖将性器埋得更深,无规律地抽插让林穆的小腹不停地在鼓起与平坦间来回转变。

几个粗重喘息在房间里晃荡,他和林穆双双达到性高潮。

理智尚存的沈言晖将性器从林穆的肉穴里拔出来,艳红的肉洞大张着,哪里还能看得出是原来那个逼仄得只能容纳进一根手指的后穴。

再看林穆,他还在闭眼承受高潮所带来的痉挛,腰间是被自己掐出来的斑斑青紫,精液断断续续地射在他的下腹,起伏得杂乱无序的胸口久久未能平息。

沈言晖处理好避孕套将它扔进垃圾桶,正正盖住被林穆扔进去的防风打火机,又抽了几张纸巾把林穆射出来的精液擦干净,他拍拍林穆的脸,关切地问:“没事吧?”

林穆全身都是酸的,他撑起身拿出钱包里皱皱巴巴的香烟,用沈言晖买来的打火机点燃,食髓知味地说:“要不要再来一次?”

“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沈言晖拒绝。

“是吗?”林穆深吸口烟,将烟雾尽数喷洒在沈言晖脸上,“那你刚才肏得还挺起劲。”

沈言晖被烟雾呛得干咳两声,挥手打散那团缭绕,再开口就是直往林穆心窝子戳:“操熟了不也没用。”

“死人的事和我没关系。”林穆神色如常,“其实我挺想你射里面的,你帮我我也得让你爽不是?”

“会发烧。”沈言晖说。

林穆愣了下:“什么?”

“没什么。”沈言晖起身往浴室走,“把烟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林穆取下嘴里衔着的烟,燃了一半的火苗还在持续舞动,他想找个烟灰缸掸走烟灰,却怎么也找不到,心一横将它扔到地上踩灭。

他又在床上躺下,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他自然明白沈言晖说的会发烧是什么意思,只是高宇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他们第一次那会高宇就是没戴套还内射,他至今记得当时精液混合着血从里面流出来的样子。

“我耐肏,死不了。”他喃喃自语。

哗啦啦的水声一阵一阵传到林穆耳里,他受不了这种不合时宜的噪音,从床上爬起来到了浴室,本来以为会看到沈言晖一身腱子肉站在花洒下面淋浴,结果一打开门却看见他蹲在浴缸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你干嘛?”林穆问。

水声太大,沈言晖没注意林穆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他说话也没回头:“洗澡,试水温。”

斯文人就是矫情。洗个澡而已,还要试水温。

不过林穆到底不想横生枝节,说:“那你小声点。”

沈言晖依旧在浴缸里拨弄着,林穆不在乎他到底听没听到,更不想再浪费精力说这些有的没的,索性开门就走。

“你去哪?水温可以了。”

林穆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眼沈言晖,冷冷地问:“什么事。”

“我说水温可以了,你先洗澡。”沈言晖站起来,指着浴缸说。

林穆怔在原地,没来由的酸楚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吞噬,前面这个骚扰了他几年,一度被他当成神经病的人对他的态度与高宇对他的态度截然相反。

可悲又可笑。

但这种想法很快被他从脑海里抛出去,他不确定沈言晖有没有看到他刚才那么不堪的神情,主动说:“好。”

躺进浴缸被温水包裹全身的那一刻,林穆才真真切切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身上压着的那些罪恶仿佛烟消云散。

自从和高宇搞在一起,自己有多久没享受过这样惬意无虑的时刻,他记不清了,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

洗完澡,林穆擦着头发出了浴室,沈言晖抱臂站在门边等他,他明白所有东西都是有代价的,接受了就得付得起价格:“什么条件?”

林穆的反应出乎沈言晖的意料,他知晓林穆聪明,只是没想到这人在经历了一连串打击后还能这么冷静自持,他越发笃定自己当初没选错人。

他抬眼与林穆对视:“帮我查一桩案子。”

林穆心里有了底:“什么案子。”

“十年前的连环剥皮案。”

林穆听过这个案子,是连省厅都绝口不提的尘封案件。活体剥皮,当时死了八个人,凶手到现在都没找到。

当年凶手留下的痕迹很多,不至于这么久了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刚当刑警那两年他也曾想过调查这个案子,可冥冥之中一直有股力量让他始终无法了解到具体案情。

破案子不难,难的是怎么瞒着上面的人查,而上面又将会有多少势力阻碍他来查这个案子。

他犹豫片刻,说:“可以,但我需要重新回到警局。”

“看来你没我想象中的爱高宇。”沈言晖意有所指。

林穆淡淡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你猜他们为什么能查到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沈言晖问。

和聪明人说话属实节省力气,林穆假装思考了一下:“第一次干脏活儿。”

“这么说,”沈言晖撇撇嘴,也佯装沮丧,“那次聚会是我多事了。”

林穆意味深长地冲他笑笑:“也许。”

“我可算知道高宇是怎么死的了。”沈言晖用三根手指比作枪,虚空扣动扳机,“畏罪自杀。”

“接下来,”林穆绕过沈言晖,一脚踢开椅子坐了上去,“该聊聊你的事了。”

翌日,林穆在沈言晖的陪同下前往警局自首,一开车门,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特警就将两人包围起来,高处还有随时待命的狙击手。

于警局混迹多年的林穆比谁都清楚这一套,他高举双手作投降状,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沈老师是陪我来自首的,别为难他。”

在戴上手铐,检查完没有随身携带枪支及其它危险物品后,林穆被暂时看管起来,沈言晖也主动留下来配合警方进行必要的调查。

本来像林穆这种级别的犯罪嫌疑人理应由高宇这个市局局长定下具体的审讯计划,但自昨天高宇离开市局后,他的电话便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根本找不到人。

许国清是市局的二把手,位居副局长,能力不在高宇之下,也是个能拍板的主儿。他让手底下的人先别急着为难林穆,毕竟曾是一起共过事的同僚,待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他在审讯室见到了眼窝深陷,瘦了一圈的原市局刑侦支队长林穆。

但不管问什么,怎么问,林穆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见省厅的人。”

许国清没辙,想等高宇回来拿主意,谁料整整一天过去,高宇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林穆的骨头有多硬市局人人都知道,许国清拿他没办法,只能将他的情况原原本本打包拿给省厅那边的领导看。

仅一个晚上的时间,省厅的通知就下来了,大概意思是由于林穆身份敏感,于市局又有过多交集,确实不适合在当地接受调查审讯,让许国清尽快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将林穆连同沈言晖一并送过去,其余的交由省厅处理。

许国清暗自松口气,林穆这个棘手的案子办好了是一回事,办不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还不如早早撇清关系,免得将来担责。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林穆和沈言晖总算落地省厅,沈言晖本就是省厅的人,到省厅就跟回了家似的,见谁都显得亲近又放松。

一晚上的休息让林穆恢复了些精气神,被带进审讯室前他还难得地拍拍沈言晖的肩头,告诉他别担心。

省厅这边林穆熟络的人不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今天坐在他对面的两个警员就不在此列,那个负责主要审讯的叫盛泽,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叫韩云天。

刚才经过长廊时林穆就瞥见过两人的照片与附在其下的介绍,他们二人是审讯方面的老手,也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省厅大部分重案嫌疑人在他们手上就没有一个是不撂的。

盛泽慵懒地靠在椅背,手指随意敲打着桌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林穆,过了好几分钟才仿佛若无其事地开口:“听说你是来自首?说说吧,犯什么事。”

林穆闻言抬起头,戴着手铐坐上老虎凳的感觉属实不太好,让他的思维都迟钝了半拍,焦裂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音节:“包庇。”

是的,不是恶性竞争,也不是收受贿赂,更不是射杀前专案组组长陈明,而是包庇罪犯。

盛泽和韩云天对视一眼又火速扯开视线,盛泽坐直身子:“看来林队很懂什么叫避重就轻。”

林穆睫羽颤动,望向房间四周特质的玻璃,他很明白里面有一堆人正在监视他的回答,其中肯定包括沈言晖在那天晚上云雨过后提醒他要特别注意的一个人,省厅的人肉测谎仪——李松柏。

“我要举报,”林穆抿了下嘴唇,“青山市公安局局长高宇。”

盛泽蹙起眉头,耳麦里传来李松柏沉稳的声音:“他很紧张,内心承受的压力很大。继续问,别按计划里写的,按他现在说的随机应变。”

“你想举报他什么?”盛泽将写了满满几页纸的审讯计划表拿开,问道。

“你们能确保我的安全吗?”林穆双手握拳,拇指在食指边缘打着转,“如果不能,我不会说。”

“我们有这个义务。”盛泽毫不客气,“林队该不会连这些都不懂吧?”

林穆垂下头,不去看盛泽:“问吧。”

“知道陈明吗?”盛泽故意将话题往其它方向靠,为的就是想看林穆作何反应。

“知道。”林穆回答得很平和,他抬眸正好迎上盛泽赤裸裸审视的目光,他自嘲似的地扯动嘴角,“我能坐在这儿,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哦?”盛泽来了兴趣,“那另外一半?”

林穆沉默片刻后,说:“高宇。”

“潜逃这几天你躲在哪儿?”盛泽问。

“我没有潜逃,只是在躲开高宇的追查。”林穆转动眼珠,“就躲在青山市城北那个原本要盖联排别墅的地儿,是一个工程量很大的烂尾楼。”

“眼球转动没问题,向上向左是在回忆,诈他一下。”

盛泽面无表情地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那地方有人搜过。”

林穆看着盛泽,一侧嘴角微微上扬:“如果能留下痕迹,那我这么多年的支队长不是白当了吗?”

韩云天碰了下盛泽的胳膊,示意他看电脑里的东西,盛泽掠了一眼,里面是林穆和高宇这些年来的人际关系调查,从大学到现在。

“陈明怎么死的,知道吗?”盛泽又将话题转了回去。

“枪击。”林穆简洁明了。

“说说你和高宇的关系。”

“能给我支烟吗?”林穆闭上眼,肩膀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往后靠到椅背,“挺折磨人的。”

盛泽不是个喜欢刁难人的主儿,对于嫌犯不太过分的要求,能满足他都会尽可能满足,他让手下给林穆递了根烟,还帮他打了火。

“我和高宇从大学开始关系就一直…”林穆咬着烟屁股,接连咽了几口口水,“挺好的。”

“说谎了,接着问。”

盛泽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确定?”

林穆避开他逼人的视线,吸了口烟又吐出来:“从大学到进市局的前半年,我们都很要好。”

“你肩上的枪伤是替高宇挡的?”盛泽指了指林穆的肩膀问。

林穆循着盛泽手指的方向也跟着望向自己的肩膀:“那是下半年的事了,两个愣头青自不量力跑去协助抓毒贩,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想想都觉得怪可笑的。只不过从那之后,一切也就都变了。”

“比如?”盛泽追问。

“听说过吊桥效应吗?”林穆说,“用我们这种大老粗的话来讲就是,老马失蹄瞎了眼,把遇到危险所本能产生的心跳加速搞成什么怦然心动。”

“你的意思是,高宇喜欢上你了?”

“不,”林穆摇头,“确切的说,是缠上我了。”

“据调查显示,你与高宇在市局的关系很一般,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省厅办事效率就是高。”林穆凄然一笑,“你们不了解高宇,他太骄傲了,很多事情他都做得很完美,包括……”

林穆突然停止讲述,夹着烟的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落下的烟灰掉在手背也不知道躲避。

盛泽自觉这是个突破口:“包括什么?继续说下去。”

“包括…”林穆呼吸变得急促,他重新闭上双眼,“性侵…我。”

“性侵?”盛泽本能地瞥了下玻璃墙,“他怎么性侵你的?”

林穆没吭声,过了好一阵子才睁开眼,眼周泛起一圈异样的红,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肛交。”

盛泽和韩云天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在等耳机里传来李松柏拆穿林穆谎言的话,但始终没能等到,他干脆打量起林穆:“饿多久了?”

“什么?”林穆有些错愕,和盛泽眼光有一瞬间的接触后又敛下眼皮,“不记得了,从被你们盯上到现在,快十天了吧?实在饿得受不了就随便找点东西垫吧一口。”

很庆幸,沈言晖那晚给他上了很多课,面对这种突发提问,林穆在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不能说百分百不会出差错,但至少不会暴露得太快。

“买的什么?用什么支付?”盛泽不依不饶。

“面包、水。”林穆回忆起那几天的逃亡生涯,这段他确实没说谎,也没必要说谎,“现金。我不敢用网络支付,怕高宇找到我。”

“具体是哪些店,还记得吗?”

“记不太清了。”林穆坦言,“是在同一家店买的,我记得那条路那家店没有监控,叫什么糖的。”

盛泽示意韩云天将林穆的一言一行全部记录下来,让他吩咐底下的人尽快去查证林穆提到的各个地方线索,而后又主动将话题引了回来:“你和高宇保持那样的关系多久了?”

林穆深深吸了口烟:“满打满算,有六年了吧。”

“你应该清楚办案要讲究证据。”

“你们可以去问高宇。”林穆弓起背,直起上半身紧紧靠着椅背,眼里只有快燃尽的一小截香烟,“或者,你们可以给我的身体做个检查。”

耳麦里李松柏的声音再度响起:“腹侧否决。他想逃避这个问题,继续挖下去。”

“六年。”盛泽啧了一声,“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起举报高宇了?”

“他逼我逼得太紧了。”林穆近乎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每一次,只要我不听话,他都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威胁我。可是男人那地方就那么点大,他追求刺激,根本不会戴套也不做润滑扩张,那段时间我经常去医院。”

“你是同性恋?”盛泽直击痛点。

林穆点头。

盛泽:“高宇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是。”林穆身体向前倾,眼中闪着细碎的光,“我喜欢力量型的。”

“与前一个动作相反,腹侧展示。他对这个话题有兴趣,他应该有喜欢的人。”

盛泽:“你有喜欢的人?”

林穆略显生硬地偏过头,“算有吧。”

盛泽对这种于案情无太大帮助的问题没什么兴致,他想了想问:“高宇都是怎么威胁你的?”

“有时候是拿我父母的命要挟我,有时候拿我的工作,”林穆找准角度将抽完的烟扔到腿侧,一抬脚就将烟屁股里的火苗碾灭,“还有的,拿我和他的命威胁我。”

盛泽:“他想杀了你?”

“他不会这么做。”林穆晃了晃脑袋,“是同归于尽,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盛泽却忽地绕开主题:“你为什么要杀陈明?”

林穆紧握双拳,眼睛死盯着盛泽,怒吼道:“我没有!”

耳机里什么声响都没有,盛泽甚至怀疑那玩意死机了,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弹道痕迹分析出来,子弹是从你的配枪里射出去的。”

林穆握紧的手一下子摊开,也不再去注视盛泽,沁出冷汗的掌心轻抚额头:“我的枪…丢了。”

耳机内仍旧一片死寂。

盛泽忿忿地拍了下桌子,连一旁的韩云天也被吓了一跳:“配枪丢失,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上报?!”

“因为…”林穆嗓音哽咽,“是被高宇以执行临时任务的名义拿走的。当时我有过怀疑,但高宇毕竟是我的顶头上司,等知道陈明的死讯,已经什么都晚了。”

盛泽死命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你怀疑是高宇用你的配枪杀的陈明?”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在陈述我所知道事实。”

“陈明遇害的时候你在哪,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在新湘宾馆。”林穆答得很快,“老板娘是个比较富态的中年女人,很热情。”

“记忆很深刻?”

“陈明死的那天下午,”林穆顿了顿,“高宇在新湘宾馆再一次强奸了我。”

“为什么会选择开房?谁去开的房?”

“我。因为高宇说那样刺激。”林穆在回忆里搜索着零星真实的信息,“我们…大概在外面开了有三次房,不多,但每次都挺莫名其妙的。”

“具体时间还记得吗?你先到的还是高宇?高宇有没有中途离开过或者状态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吗?”

盛泽连珠炮似的提问让林穆没太反应过来,他缓了一下说:“不记得了,但都是在新湘宾馆,大概会有记录。没记错的话应该我先到的,高宇很讨厌别人迟到,我虽然不愿意但这样也能少吃点苦。离没离开我也忘了,状态…他很凶,做得特别狠,那地儿都出血了他都不肯停下。”

“有去医院看看吗?”盛泽不担心其它有的没的,反正林穆每说一个字都会有人立马去查证,他只管审讯。

“有。”

“和高宇的时候,是你第一次吗?”

妈的。

姓盛这小子怎么一会拐一个弯,每次都在关键时刻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合着人犯都是这么审出来的?还是李松柏那只老狐狸坐镇给的方案?

到底还是见识少,幸好跟沈言晖熬了个通宵,该学的不该学的都会了个七七八八,如果不是现在身份尴尬,他真想上去跟姓盛的切磋一下。

林穆稳下心神,直言道:“是。”

“也是什么措施都没做?”

“没有。”

“好,”盛泽说,“那你们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在哪?”

突兀的转折打了林穆一个措手不及,差点脱口而出那句“在大学时期”。

林穆努力回想能够与先前说过的话相匹配的记忆,他舔舔裂纹里渗出血丝的嘴唇,疼痛与血液特有的味道将他卷入漩涡中心:“进市局的第二年,具体时间记不得了。在高宇家做的,那会他穷,租的房子里没有空调,做的时候还能闻到血腥味。”

真实情况是,高宇说想玩双龙入洞,硬生生把一根道具挤进去,那晚根本没做,高宇一动他就疼晕过去,直接去了医院。

盛泽听着李松柏紧张与寻求自我安慰的说法接着问林穆:“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韩云天靠近盛泽,小声说:“市局还没联系到高宇,但接到报案称在位于青山市城郊烂尾楼发现一具男尸,那边的人怀疑是高宇,正往那赶。”

“和林穆说的那个烂尾楼距离大概多远?”

“不算太远,二十公里左右。另外,在林穆藏匿的那栋烂尾楼里,我们找到了含有他dna的烟头,烟头上还有残留的鞋底花纹,出入口还发现有车辙印与两串成趟足迹。

痕检那边比对过了,烟头上的鞋底花纹和其中一处成趟足迹已经认定是林穆的,车辙印和沈言晖送林穆去自首的那辆丰田车一致,另外一串成趟足迹也与沈言晖的穿鞋足迹比对具有同一性。应该是两人离开得匆忙,没来得及清理干净全部痕迹。”

“能查出唾液斑大概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吗?”

“能,”韩云天说,“但需要更多时间。”

“其余的信息整理得怎么样?”

“医院的还没证实,但宾馆这方面他没说谎。”韩云天轻敲键盘,几张照片就展现出来,“而且你看,他们三次开房的时间都和命案有关。最近这次是陈明,上次是原青山市公安局局长李峰车祸,上上次是原青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许启,当时他正在处理一桩道上的事,尸体有多处外伤,尸检结果是肋骨骨折刺破脾脏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我明白你所担心的疑点,但那时凶手并没有就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提起过上诉,从案宗里的口供来看,说是打群架太激动没看清人且无自首及悔过情节。至于其它的,多亏陈明那几天的调查,凶手家属并没有特别大的流水进账,现金也没有。值得注意的是,李峰和许启都和高宇有竞争关系。”

“别被林穆误导。”盛泽提醒韩云天。

“不,”韩云天没接受盛泽的意见,“实际上陈明当时还没查得这么深,除开上述对凶手家属的调查外,他只摸到一点外围信息。而据目前反馈过来的资料所示,高宇虽然身材不出挑,但他拿过青山市的散打冠军,如果林穆提供的医院线索能证实的话,以他的情况,从宾馆出来是开不了车的。”

“如果是在开房之前怎么说?”

“时间对不上。宾馆老板娘对林穆印象很深,她说他每次开完房就在房间里等人,另外一个男的也就是高宇都要等上半个多小时才过来,如果在这段时间有人报案,高宇是走不开市局的。”

“高宇那天开车了吗?还有,李峰的车有没有被提前动过手脚?周围有没有监控?”

“是打的车。李峰的车已经被销毁了,我查了下发过来的痕检报告,里面显示车上没有明显被动过手脚的痕迹,只是说车没太注意保养,刹车不是很灵敏,算是那场车祸的导火索。至于监控,当初交管部门也仔细研究过,没发现有问题。现在要查时间隔得太久,早就被覆盖了。”

“明白了。”盛泽转头对一脸疲态的林穆说,“说说正事吧,你要举报高宇什么?”

“威胁,强奸。”林穆与盛泽对视,“还有,收受贿赂。”

“收受贿赂?证据?”

“高宇有个保险柜在他市局办公室里,你们可以去查。”

盛泽俯身前倾:“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高宇会用同归于尽来要挟我。”林穆撇撇嘴,“他逼我看着他收那些脏钱,威胁我如果敢离开他,或者举报他,就会把我拉下水。”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怕?”盛泽刻意再问了一遍。

“人被逼急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逼你去杀陈明了,对吗?”盛泽又挖了一个坑。

“没有。”林穆不住地眨了几次眼睛,“但即便我把话说到这份上,你我都清楚,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之前,我的任何话都不可信。”

“前半句话说得不够老实。”盛泽重复着耳朵里李松柏的回响,望着眼神飘忽不定的林穆,眸光变得锐利非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你不比我陌生。”

林穆咬紧下唇,好一会才说:“那段时间刚好陈明下来督办案子,他害怕会牵扯出他收脏钱的事,所以情绪起伏特别大,一点就着。那晚他发现了沈言晖和我的通讯记录,他以为我和沈言晖背着他搞到一起,他骂我是婊子,反正…什么脏话都骂了。骂完还不解气,掐着我的脖子让我选择杀了陈明还是沈言晖,不然死的就是我。我也气,就骂他是疯子,还说要去举报他,他又疯了一样给我跪下说他错了。”

盛泽留意到林穆震颤的双手,面无表情地问:“所以你杀了陈明。”

“我说了我没有!”林穆鼻翼怒张,胸口剧烈起伏,音调里尽是压不住的怒火。

“别激动,这只是例行询问。”盛泽伸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那么你最后做了什么选择?”

“我说我会陪着他,说那是沈言晖一直骚扰我,他打的电话我一个也没有接,让他放宽心。我以为他已经被我安抚好了,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发生什么?射杀陈明?”

“不管谁是凶手,陈明的死都是由于我丢失配枪所间接导致的不是吗?你们不就是想问我这个。”

“陈明遇害的前几天高宇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没有。就只是没以前那么暴躁,对我还好了一点点。”

“你喜欢的人是沈言晖?”盛泽调转询问方向。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林穆眉头不展,“之前他一直给我打电话我没接,一是怕被高宇发现,二是怕连累不相干的人。但是,经过自首前那晚上后,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他了,可能那什么狗屁吊桥效应真挺准的。”

林穆很庆幸,没彻底拉沈言晖入局前他对对方不屈不挠的骚扰视若无睹,在将沈言晖放入棋盘后,两人仅有的交流也只有高宇临死前自己主动打的那两通电话。

不出意外的话,省厅的人早就从运营商那里把他和沈言晖的通讯记录查了个底掉,只是都没超过十秒,而聊天内容又均是模棱两可,他们再怎么查也变不了天。

“高宇拿了你的配枪,又发生了陈明的事,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逃?”盛泽继续问。

“我不是。”林穆答,“那天我和高宇前后脚从宾馆里出来,高宇先回的警局,我和那老板娘又聊了会天,等我快到局里的时候,才知道陈明出了事。大家都是干这行的,多少有点敏感,我不跑难道等着跳进别人为我精心布置的火坑吗?”

“你指的是高宇?”

“我不知道。可能是高宇,也可能是其他人从高宇那里拿了我的配枪,谁知道呢?我们不也是常说,没证据人人都有嫌疑,但又人人都没有嫌疑吗?”

“为什么会想来自首?”

林穆眼角湿润:“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受,我不想平白无故受这份罪,也想通了,不想再被人要挟,回到以前那样战战兢兢整天往医院里跑的日子,哪怕…玉石俱焚。”

盛泽扫视着韩云天电脑屏幕里传过来的林穆与沈言晖的通讯记录,问:“为什么会选择打给沈言晖?”

“我和他的交集很少,利益纠葛也没那么深。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会还能打得通谁的电话,他接了我就信了。”

盛泽还想问什么,审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找到高宇了,死的。初步的尸检结果是腹部中弹脏器破裂导致大出血,现场除了报案人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另外在高宇身上找到两把枪,一把是他自己的,一把是林穆的,弹道痕迹显示是高宇那把枪,至于他杀还是自杀,还得等进一步分析。”门外的警员将一叠资料递给盛泽,“其它的都在里面了,林穆说的基本都能查得到,市局那边确实发现高宇办公室有个非常重的保险柜,他们也派人去搜查高宇的住处,就等出结果了。”

盛泽默不作声地回到座位,粗略翻看手上的资料后,眉毛顿时拧作一团:“青山市城郊的烂尾楼,去过吗?”

“去过。三年前那地方刚开始建的时候,高宇曾经带我去过,他说以后给我在那里买套房做我们的小家,可他根本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高宇死在那里了,”盛泽将现场人员拍到的照片举起来给林穆看,“在他身上搜到了你的枪。”

“死了?”林穆眼里闪过一丝惊惧,但稍纵即逝,他挺起腰身,“他怎么死的?”

“腹部中弹。”盛泽一字一顿。

“找到凶手了吗?”林穆迫不及待地问。

“你好像很期待?”盛泽眉毛一挑,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穆,轻飘飘地扔给他一道送命题,“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你会留下痕迹,那多年的刑侦支队长相当于白干。真的非常巧,现场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你做何解释,林队?”

林穆凝着盛泽,一万句脏话在心里奔涌,沈言晖那个狗东西那晚只提了一嘴盛泽,说是硬茬要他自己啃,倒不是他无法应对,而是姓盛的提这问题分明太过于挑衅。

“这要看你们想定谁的罪了。”林穆苦笑道。

很精妙的回答,把问题又抛给了他,盛泽笑笑说:“知道保险柜的钥匙放在哪吗?”

盛泽有意说一半留一半,市局最新消息映在韩云天的电脑里,大致意思是在高宇家里找到另外一个保险柜,钥匙被他藏在花坛里,打开里面全是金条,还有一本卢梭的《忏悔录》和一本手写日记,额外附赠了一条钥匙,是开办公室那个保险柜的。

而日记,文检正在紧锣密鼓地做着比对工作。

“我不知道。”林穆摇摇头,“我只知道里面有很多钱,都是现金,高宇说越危险就越安全。”

林穆当然知道钥匙放在哪,他还知道在高宇家里还有一个保险柜,两个保险柜,一个放现金一个放金条,但他都没有钥匙。

想起那天晚上他把高宇的情况和沈言晖粗略说了一遍,沈言晖还不放心地问日记里会不会有提及林穆自身的内容,自己只是说了不会二字。

他太了解高宇了。

高傲,自大如高宇,他怎么会不把他自己干过的腌臜事记录下来?他怎么会留下林穆这把刀的名字,这个相当于他人生污点的名字去侮辱他的战利品,他又怎么会容忍这把刀抢了他的功。

但他又坏得不够彻底,《忏悔录》就是他仅存的一点良知。

“阿泽你看。”韩云天将笔记本电脑挪了个位置,让盛泽能看得更清楚。

“笔迹鉴定认同一致。”盛泽轻声说,“这是不是可以认为是高宇的认罪书?”

韩云天嗯了一声,“可以这么认为,而且医院那边也证实了,林穆没说谎。还有高宇的死亡时间是十九号下午三点到六点左右,但市局那边在附近走访后发现有人在同一时间段看到过沈言晖那辆丰田车路过自家门口,副驾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听描述应该就是林穆。”

“唾液斑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我正想和你说,”韩云天点开一份新收到的文件,“司法鉴定出来显示的区间是72小时之内,也就是十九号下午留下的,具体时间无法框定。”

“会不会是从高宇死的那个地方带过去的?”

“可能性不大,我们抽烟都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烟身,一般很难在上面留下指纹。如果烟头是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就必定会留下指纹,除非用手套或者镊子这些工具,但同时也会留下手套印痕或其它工具痕迹,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也很容易破坏掉残留其上的生物检材。”

“路线试了吗?”

“试了。”韩云天推了下眼镜,“青山市能容纳轿车通行且没有安装监控的路并不多,还要满足能从城北烂尾楼到沈言晖小区的路线更是屈指可数。市局与交管的人试了,用时和正常走大路基本没区别,如果从城郊到城北再回小区,一小时根本不够。”

“了解。”盛泽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将矛头指向林穆:“解释一下监控为什么那几天从没拍到过你。”

林穆很淡定:“没什么好解释的。哪里有监控哪里没有,我想合格的警察应该都知道分布情况。”

“你和沈言晖怎么认识的?”

“几年前的那场同僚聚会,他主动搭的讪。”

“几点离开的烂尾楼?又去了哪?”

“不知道。”林穆抬抬下巴,“我给他打完电话没多久他就来了,后面就去了他家。”

“沈言晖开的是哪辆车?”

“那辆破丰田,开起来吱吱呀呀叫个不停,吵得我头疼。”

“他有跑车,为什么不开?”

“他还有跑车?那这你得去问他。”

“搜查令下来了,已经派人去沈言晖家里查清楚情况了,你拖下时间。”韩云天小声嘀咕。

“衣服不是你的吧?偏大了。”盛泽指着林穆身上那份宽大的t恤问他。

林穆脸唰一下变红:“是沈言晖的。”

“哦?”盛泽揶揄道,“你们那晚做了什么?”

林穆张了张嘴,不自然地扭头去蹭一侧耸起的肩膀:“吃饭。”

“虽然我对那种事不感兴趣,但很显然他既惊讶又撒了谎。”

听出耳机中李松柏话里的意思,盛泽没忍住干咳两声:“就这么简单?”

林穆不说话了。

盛泽索性也不问了,和韩云天打了个招呼就去外面上了趟厕所,又抽了支烟,还顺道和李松柏交流了下林穆今天的表现。

四十分钟后他回到审讯室,和他一同到的,还有韩云天电脑里的关于沈言晖家中的搜查与周围走访结果。

从沈言晖小区的监控中发现那辆丰田车是下午三点半开出去,四点半回来后就没再出去过,家里也没什么太大异常,除了……

“怎么还有避孕套啊?”盛泽笑着问林穆。

林穆垂着的双眼霎时睁开:“你…你们搜沈言晖的家了?”

“上面有你和沈言晖的dna,”盛泽存心调侃,“打飞机舒缓紧张情绪?”

“你打飞机会戴套吗?”林穆回怼,但又一秒泄气,“我和他…上床了。”

“你说你和他交集不多,怎么突然又跟他上床了?”盛泽敛起情绪,绷着脸问。

“在那种时候,有人敢信你,敢帮你,我认为给点报酬不过分。”林穆道,“也许不能叫报酬,叫吊桥效应。”

“他还戴了套,你觉得他很温柔,对吗?”

林穆点了点头。

“扩张或者润滑了吗?”

“没有润滑。”

“用什么工具扩张?”

“手指。”

盛泽心底想骂街,怎么审讯过程能突变成像三级片里演的那样,他干脆换了个方式问:“你很喜欢吃草莓?”

“是。”

“那垃圾桶里怎么还有个名牌打火机和件被剪烂的衬衫?”

林穆面色暗了下去:“那是高宇送给我的。”

“为什么选择那个晚上把高宇送的东西扔了?你提前知道他出事了?”盛泽正色道。

“我都要去自首,去举报他了。”林穆干笑,“我还会要他那些东西吗?”

“有一个地方我不是很明白。”盛泽眸光加深,“沈言晖有洁癖,出门前怎么不把垃圾扔掉呢?林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林穆出门前有问过沈言晖这个问题,沈言晖只轻描淡写地说:“这个问题你照常回答,其它的我来负责。”

既然他都那样说了,自己也没必要揪着不放,林穆选择如实回答:“他有洁癖吗?我倒是没怎么注意,可能陪我来自首的时候太急了忘了吧。”

盛泽紧追不舍:“再急也不至于扔个垃圾的时间都没有吧?”

林穆直接摊开:“那我就不清楚了,你们可以去问问沈老师。”

“这是自然。”盛泽斜睨着地上那段被林穆踩过的黄色烟蒂,“你的抽烟习惯,在沈言晖家里是被什么打断了吗?”

“他不喜欢我抽烟,说有害身体健康。”林穆唇角抑不住地上扬又于转瞬间被他压下,“借宿人家里,总得给点面子不是。”

“林队还挺实诚。”盛泽道,“套和那个塑料打火机都是那天买的?”

林穆再次点头:“他在小区便利店买的,用的我的钱,毕竟不能让他太亏了,那点小钱我还是给得起。”

这回答与便利店老板的回答一致,盛泽默默在空白的纸上打了个勾,又问:“他不喜欢你抽烟怎么还会给你买打火机?”

“我让他买的。”

“粉色和草莓味,是他还是你?”

“他。”林穆答道,“他知道我喜欢。”

“交集不深,”盛泽眉毛一挑,早在林穆成为头号嫌疑人之时,他的家就已经被搜查过一番,他喜欢草莓倒是能从家里找出点蛛丝马迹,但粉色可就耐人寻味了,“那他怎么知道你喜欢这些?”

“警官,你忘了。”林穆慢吞吞地说,“是他先搭讪的我,你泡妞不也得先做功课吗?”

盛泽冷笑:“是吗?不过说来也巧,怎么偏偏高宇一死你就想通了要来自首呢?”

“看到我脸上的伤了吗?”林穆指着自己被高宇打伤的脸,“面包吃完了,大晚上饿得慌,想出去找点吃的,脚一踩空就成了这样。下水道的老鼠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吧?至于其它的,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很坦诚,不错。”盛泽那双鹰眼猛地逼视着林穆,“我们来做个假设,你对高宇积怨已久,机缘巧合之下你和沈言晖联手,做了个局让高宇心甘情愿踩进去,再把所有的事往死人身上一推,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有一定概率行得通。”林穆与之对望,兀地笑出声,“唯一的缺点是太理想化了,难道沈言晖不是个不可控因素吗?”

“确实,谁也想不到自己下一个遇到的人会是谁。”盛泽悠悠地说,“最后一个问题,高宇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郊的烂尾楼里?”

林穆沉默了。

盛泽耐心等了他两分钟,见他没打算开口,转而问道:“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会给高宇挡那颗子弹吗?”

“会。”林穆毫不犹豫,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真情流露还是出于自我保护的举动,“不管是因为同窗好友还是一起并肩的同事,身为一名警察,我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看着林穆眼中的波光浮动,盛泽叹了口气:“今天先到这里吧,等会会有法医带你去验伤。”

出审讯室的门,几人迎面撞上李松柏。

“林队,盛泽这小子没给你压力吧?”

林穆昂起头,李松柏本人比沈言晖拿给他看的照片要年轻得多,完全看不出是年近五十的人,只与他对视一眼就让林穆觉得自己站在深渊边缘。

“没有。都是正常询问流程。”

“那就好,你先跟卢法医去检查下身体吧。”

目送林穆离开,盛泽对韩云天说:“小天你去询问室会会沈言晖,等会我帮你把刚才记录的内容整理一下,我和李老师还有话说。”

韩云天应了声好就直奔询问室。

“李老师,姓林的真的没问题?”盛泽半信半疑。

“应该没问题。”李松柏下了判断,“就算他有沈言晖帮忙,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将微表情管理得滴水不漏,除非他天赋异禀。”

“行。那我这两天再多问他几次,看会不会有什么破绽。”

省厅询问室内。

韩云天问的前几个问题沈言晖的回答都与林穆没有太大出入,他将重点放在那堆垃圾上:“没记错的话沈老师有洁癖吧?怎么出门会忘记把垃圾扔了?”

沈言晖从容不迫:“不是忘记。我们小区的垃圾桶一般是中午两点清理一次,我通常是在中午十一点左右下楼扔的垃圾,这个你们可以查往日的监控。”

“原来是这样。”韩云天说,“那您那天去接林穆,怎么不开名下那辆跑车?”

“一方面我不想给他太大压力,另外一方面跑车对于一个有杀人嫌疑的人来说太招摇了。”沈言晖有条不紊地说道。

“但您那辆丰田车好像动静也不小。”

“确实如此。”沈言晖很坦然,“但我想它动静再大,也比不过开跑车走小路吧?”

“那么,”韩云天凝视着沈言晖,“您为什么如此信任林穆?”

“很多事情靠自制力是控制不住的,比如一见钟情。”沈言晖嘴角弯起,“我相信我的直觉,我也有理由相信我不会喜欢一个潜在的罪犯。”

“一见钟情,听起来很浪漫。不过…”韩云天转动手中的钢笔,“您知道他和高宇的关系吗?”

“知道。”沈言晖浅笑道,“他和高宇是同学,也是多年的同事,那次聚会我也和高宇聊过一两句。”

“原来是这样。”韩云天有了分寸,“那您是怎么劝林穆自首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事实上我并不十分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比起那些虚幻与不真实,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个不会违背自己职业操守的人。”

“了解,可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尽管问。”

“您怎么知道林穆喜欢草莓和粉色?”

“靠打听。”沈言晖笑意盈盈,“实不相瞒,我查到了林穆在大学期间的论坛账号,那个号在爱好那一栏里就写了这两个东西,我本来没也太在意,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

说着说着,沈言晖眼里迸射出难以抑制的光芒:“很难想象吧,刑侦支队长居然会喜欢粉色。”

他没撒谎,因为林穆真的扒拉出来自己的论坛账号给他看了。

“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韩云天刚起身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坐了回去:“您那天去的是哪栋烂尾楼?”

“城北那串联排别墅。”沈言晖不假思索。

沈言晖和韩云天出询问室的时候正好碰上盛泽,林穆和卢法医三人,沈言晖满眼心疼地望着缩在后面的林穆,本能地叫了声:“阿穆。”

随后又似乎意识到不妥,改口道:“林队,你没事吧?”

林穆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沈言晖的关心:“别担心。”

盛泽翻看卢法医送来的验伤报告,一连串大字刺得他眼睛疼:“肛门见陈旧性撕裂伤,肛门括约肌有松弛迹象,不排除近期有非正常体位性交的可能性。”

合上报告,盛泽拍了下林穆的肩:“29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入夜,所有人都沉溺于梦乡,包括埋在地底下的两部黑色手机与一张半身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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