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然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孟流光忽然漠然的态度却让她莫名一愣,心间那种欢欣雀跃的幸福感陡然冷却。
她尴尬的低下了头,默默的喝起了碗里的汤。
“清风楼明天请了胡先生说书,你若在府里待的无聊,可以去听听。”说完,他站起身就要走。
苏安然一急,慌忙撑着桌子也站起身来,说道:“明天……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听?”苏安然紧张的扣着十指,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孟流光此刻的表情。
孟流光一怔,皱了皱眉头,语调平淡无波:“我明天还有重要的生意要谈。”
“哦。”苏安然有些失望的点了头,不再说话了。
她虽然一直任性胡闹,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干预孟流光的生意,她想让孟流光生气,不是讨厌。
孟流光看着苏安然失望的表情,唇际微动,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向书房走去。
“公子。”回书房的路上,刚好碰到回府的江离。
“请了大夫了?”孟流光顿下了脚步,转眸看着冷面的江离。
“请了。属下稍后便带去小姐的院子。”江离微垂着头,恭敬的答着。
孟流光微微颔首,方才饭间,苏安然吃饭的动作缓慢,还时不时的蹙眉,他便知道她这次摔的不轻。
心间那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一点点的散去,他只觉得连日熬夜的疲劳感也消散了不少。
轻舒了一口气,“那便好。”说完,抬步便要走。
“公子。”
“恩?”听到江离唤自己,孟流光再次停下了步子,回眸看向江离。
江离亦抬眼看着孟流光,似犹豫了许久,才说道:“恕江离多嘴,只是这些年江离都很不明白,公子明明心疼着小姐,可为什么对小姐总是不肯接受小姐呢?”
他打小就跟着孟流光,自然也一直看着苏安然的胡闹,在他眼里,像苏安然那样容姿兼备的女子和他家公子该是神仙眷侣的。苏小姐虽然任性了些,可府里谁不知道,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子。而公子明明也关心着苏小姐,可面上却总是不以为意,他不懂,明明可以和很愉悦的相处,为什么非得是现在这样?
孟流光闻言,神色微变,沉着脸,眼神若冰刀一般凌厉。
风吹过,檐下的灯烛摇曳,不定的光影里,孟流光的脸明明灭灭,面上的表情也看不真切,半晌,他开口说道:“你想错了。”说罢,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我从来不是心疼她,我只是……谨遵着义父的遗命罢了。
回西苑的路上,苏安然兴致乏乏,一路无言,只是揉着手肘的位置,黛眉微蹙。
暖玉知道苏安然此刻心里很是失落,便也不再和她斗嘴,也是难得安静的跟在身后。
“吱……”
门扇被暖玉素手推开,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很是清晰。苏安然抬眼看着光线昏暗的房间,忽然闻到吹来的风里带着丝丝缕缕的香味,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是什么的味道,便抬眼问向暖玉:“暖玉,你今日在我房里放了?”
暖玉回过头,一脸的茫然,“没有啊,小姐。”
“哦。”苏安然皱眉颔首,许是自己闻错了吧。
主仆二人借着月光走进了房里,暖玉熟稔的点亮了桌上的烛台,回过头,看着斜坐在湘妃椅上的苏安然,说道:“小姐,你这手上的伤还是得上药啊!”
混沌的烛火里,苏安然微垂着螓首,埋在阴影里的表情也看不真切,只是声音幽幽的飘来,“算了。我困得很。明儿早上再说吧。”
暖玉拿着火折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烛火一明,看着苏安然脸上怅然失落的表情,话又给咽了回去。转而说道:“那小姐你早点歇着,明儿早上我再给你上药。”
说罢,暖玉便转身走出了房间,反手带上了房门。
夜,重归于寂静。耳边似乎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方才孟流光的表情和他说的话,在苏安然的脑子里不停的浮现,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在被人狠狠的揪着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十里红妆。她是那样期待的啊!
苏安然坐在湘妃椅上发了会儿呆,便起身走到桌边吹熄了蜡烛。烛火一灭,房间又如刚才那般昏暗,苏安然走到窗边,轻轻推开,微开着的轩窗外,清冷的月辉投射进屋,映得地面如同覆上了一层霜。
借着月光,苏安然走到了床边,然而手才刚刚抬起,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一样。正欲回头一看究竟,脖颈处却兀的感觉到一丝冰凉,反射着月华的匕首此刻正抵在苏安然的脖子上。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最好是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