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这里还没有天黑,我们就招呼伙计们往村子里走,去说好的地方吃饭去了。
摊子老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在院子里,他摆了两个大圆桌,上面已经摆上了大碗、筷子,和两大盆的炖羊肉。
“来了来了!”老板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盆,“坐嘛!坐嘛!要喝酒吗?自己倒!都是自己家酿的土酒!”
伙计们都纷纷过去帮忙,接过大盆,又进去端了其他的。
老板还真的没少做,每桌儿四大盆菜。
唐佐和胖子跟黑皮对视了一眼,黑皮立刻跑到墙边儿,抱起一个酒坛子,“有酒喝了!”
老板挺高兴的,“喝嘛!喝嘛!”
我和唐莲坐下了,看着伙计们热热闹闹地开酒坛子,黑皮还?过去拉着老板一起跟我们吃。
我知道,一进来这里,伙计们就已经开始注意着老板拿出来的所有东西。
拉着老板一起吃饭喝酒,也是试探里面有没有加料。
应该是没加。
老板也是个畅快人,被拉着坐到了桌边儿上。
伙计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也都是跟我们出来好几次的,心眼儿多得跟马蜂窝似的。
倒了酒,全都端起来敬老板,老板一高兴,一口干了,他们就闹闹哄哄地全干了。
吃的菜,老板介绍,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伙计们一个个全都夹了一大筷子,看着吃得热闹,要是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老板塞进了嘴里,他们才一个个吃进去。
就这样,谁都看不出来我们在试探,就连老板都觉得这些江城来的小伙子太热情了,几碗酒下肚,脸都红了,就开始跟我们说起了这边的轶事。
老板娘没上桌,就端着一个大碗,一脚踩在门槛上,斜靠在门框上,笑呵呵地看我们热闹地吃饭。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晚上九点才结束。
“不用收拾,不用收拾!”老板娘出来了,“我来就行!”
伙计们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相互搀扶着,一起往回走。
我们跟老板两口子挥手告别,说过几天还来吃,就一起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去。
唐莲搀着我,嘴里抱怨着,“喝这么多干什么?你看看你们。”
老板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嘀嘀咕咕着:“再喝……喝一杯,干!”
老板娘站在门口,目送我们进了住的院子后,回来了。
她“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还装呢,人走了!”
老板从桌子上坐直了,哪里还有刚才迷迷糊糊喝醉的样子?
双眼透着狡黠精明,“嘿嘿”一笑,跟他老婆说:“是条大鱼,听到没?他们都是从江城来的,家里开铺子的!看看,这钱,拿出来也不知道遮掩,钱包里那么厚一沓!这还是一个人,其他人身上肯定还有!发财了!发财了!”
我们回到住的地方,门口铁手几个人已经不见了。
房子里,只有吧台那里,老板还坐在里边,头顶上一个带着灯罩的灯泡亮着。
我们吆五喝六地往楼上走,一个个酒气熏天。
老板就那么看着我们,上楼去了,偶尔还传来其他客人的骂声。
“?喝几两猫尿北都找不到了?他娘的别吵了!”
“小兔崽子,消停点儿!”
“娘的!找打呢是不?”
“再吵,老子捅了你们!”
咒骂声不断传来,吵闹的伙计们,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楼下,老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低头继续摆弄自己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截巴掌长的竹管儿,只有手指粗细,表面呈现暗红色的包浆,似玉一般。
这种东西,我店里也有,很多人都喜欢盘玩,我们叫竹把件儿。
有些会盘的,能盘出枣红色的玉石色来。
没想到,在西北这种根本没有竹子的地方,一个江湖人落脚点的店里,老板手里竟然有一个竹把件儿。
他的穿着、周围的摆设和手里的东西,格格不入,分外违和。
回到房间里后,听着伙计们的呼噜声,我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唐佐和胖子也起来了。